其實陳芳雁說的對,往事並不能如煙,那些看起來已經封塵的往事其實都隱埋在人的心中,隻需要一個引子瞬間便能勾起所有的回憶。
也就是說隻要她還活著,還在這京城裏生活著,那些過去的往事就永遠不會過去。
心中淒然與絕望之情就好似那滔滔不絕的海水一般,而她就好似是那坐在一艘小船上隨波逐流隨時都有可能被滔天的海浪打翻,淹死在河水中的人。
李歌羽放在桌案底下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雙眸緊閉,牙齒打顫,渾身忍不住的顫抖。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承擔這一切,為什麼要被如此針對,為什麼好像世間所有的糟心事都與她有關一樣。
她,注定是一個不幸的人。
宴席仍在繼續。
彈奏琵琶的姑娘手指輕輕一撥,如同仙境的縹緲之音一般的樂曲令人如癡如醉。
縱然現在她的心情就好像喪禮上的哀樂一樣淒慘無助,但是卻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意,她隻能將自己窩蜷在一個小角落裏獨自舔犢傷口。
她們都在熱鬧,都在如癡如醉般的享受著這般美妙的樂曲。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荒涼。
李歌羽突然額頭青筋暴起,心中沸騰起一股直達胸膛的怒氣,她隻有拚命地攥緊拳頭努力的克製住那心中無語言表的憤怒。
塗著青白色的蔻丹指甲將手掌硬生生地劃出一道血痕,李歌羽微微抬起眼,黯淡的雙眸瞧著周圍坐著的光鮮亮麗的小姐們……
她們各個麵上袒露微笑,雙眸清亮,就像是一顆未蒙塵的寶石一般,格外的晶瑩耀眼。
而她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個滾落在其中的石子一樣。
這一瞬間,李歌羽的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心中的不甘與委屈幾乎想要將她淹沒,她幾番握拳強忍卻最終抑製不住那滔天的心緒。
“謔”的一聲她猛然的站起身子,膝蓋不小心碰住桌案,點上的酒杯茶盞相碰發出叮咣一聲響。
這一聲巨響,將殿裏大部分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坐在宴席中央正在賦情彈奏琵琶的姑娘也愕然的回首,看著突然站起來的李歌羽……
李歌羽麵色通紅,雙眸含淚突兀地站在那裏,身前桌案上的酒杯茶盞被打翻,酒水混合著茶水灑了她一身,腿前的錦裙上濕了一大片她卻無暇顧忌,雙眼紅彤彤的執拗而絕望的盯著在座的每一位小姐,好像是想要將她們的容顏都記進腦子裏。
“李小姐啊,我說你這是又整什麼幺蛾子呢?讓人好好的坐在這裏聽一會兒曲子可以嗎?”陳芳雁原本就看李歌羽不順眼的很,如今瞧見李歌羽這副模樣哪能放過她,當即身子微微一側,一隻手撫上發髻上的步搖,拖著長長的腔調幽幽地說道。
李歌羽身後的自己的丫鬟有些緊張的看著她,雙手捏著帕子想上前為李歌羽擦拭她腿前濕著的錦裙。
李歌羽的目光從旁的小姐身上又重新回到陳芳雁身上,濕漉漉的眸子卻反常的透出一股子寒冷之意,就像是常年積雪不化的雪山頂上,連呼進來呼出去的氣息都是冷的。
陳芳雁猝不及防的對上這樣冰冷刺骨的視線,目光不由而然的一縮。
她縮了縮脖子,又覺得被李歌羽的目光震懾住很是丟人,色厲內苒嚷嚷著:“你瞪著我做什麼?難不成我說的不對?好好的正聽著樂娘彈奏琵琶,你這猛然的……”
陳芳雁話尚未說完,就見李歌羽撩起衣裙突然抬步向外麵跑去,臉上依稀之間還帶著決然。
陳芳雁的聲音一頓,楞楞的看著李歌羽跑出去的身影,不明所以的對著身旁的小姐訥訥道:“她這是……她這是幹什麼?”
跟隨李歌羽而來的丫鬟此時顧不上旁的,狠狠地剜了一眼陳芳雁便跟著李歌羽衝出去的身影跑去,嘴上著急的喊著:“小姐,你去哪裏呀?等等奴婢呀!”
五公主頗是不耐煩地撇了一眼李歌羽漸行漸遠的身影,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嘴裏小聲的罵道:“什麼東西動不動就給本公主丟人,瞧著文文靜靜的模樣卻是個惹事精,今天這一趟還真是給本公主長臉!”
五公主的席位離墨煙長公主的席位很近,五公主嘴裏嘟囔著的話墨煙長公主聽的一清二楚。
微微的皺起眉頭,墨煙長公主沒想到在她心中以為五公主是李歌羽同伴的人竟然會這麼毫不客氣的用什麼東西來形容李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