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得葉總相助，我又何嚐不想一箭雙雕。”
“我？”葉風冷笑一聲，他向來尊重合作夥伴，即便是文其揚那樣的卑鄙小人。可眼下他看著周天綺消沉樣子，不由得心生出一股嫌惡。人可以落魄，卻最不能自甘墮落。周天綺這幾年去了哪裏、做了什麼，一看便知。他的衣著依然得體，可他的目光、呼吸，都如同一個自暴自棄的乞丐了。
“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了。給瓔諦留一席之地足矣。”
“葉總不想，未必喬小姐不想。我記得前些日子趙佑瑜和我提過，喬珞蕪成為了Ｉ－Ｅｃｉｒ的新代言人。如果她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又怎麼會答應？”
周天綺巧舌如簧，隻是這一回麵對葉風，他的的確確失了算。畢竟喬珞蕪並非野心勃勃，她也曾想安安靜靜寫點文字，不去拋頭露麵。近些年她的發布會也好，參加的活動也好，一切一切皆是葉風所策劃。是葉風非要把她塑造了成了一個野心勃勃的寫手，她也心安理得的，在醉生夢死、燈紅酒綠中迷失了本心。
她再不像個寫手了。
反倒像個，自私透頂的愚蠢商人。
可若非如此，她勢必要淪落為任人宰割欺淩的羔羊。
“你這麼肯定，該去求喬小姐與你合作。”
“葉總你的決定，可不就是喬小姐的決定。”周天綺說著，端起杯子咂了一口，起身繞到葉風背後，繼續道：
“這些年誰不知道，她不過是你豢養的一隻金絲雀。你把她保護在籠子裏，她又哪裏還有自由？”
“言重了。”葉風立時起身，他沒有將背後交予旁人的習慣。曾經他將背後交予了最親近的人，換來的便是萬丈深淵。眼下就愈發不可能會信任一個陰鬱狡詐的陌生人。
“趙佑瑜給的消息，許知凱已經在接近她。這一劫ＧＣ躲不過了。葉總，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可別······因小失大。”
世人有多薄涼，義氣千秋的文章就有多深厚。
周天綺一番話，讓葉風不得不動搖。他或許須得讓喬珞蕪吃些苦，來結束這段混亂的爭鬥，讓瓔諦置身事外。倘若僅僅是文其揚和重案組，他從中斡旋當然遊刃有餘，可多了一個周天綺這樣的瘋子，局勢就大不一樣了。
他太累了。
為了喬珞蕪，心力交瘁。
葉風可悲，周天綺可憐。心機算盡，一樣一敗塗地。葉風輸給了情，周天綺輸給了自己。
將入夜了，街巷總是冷清。趙佑瑜陪許知凱坐在操場邊的長凳上，看著剛入學的學生不知疲倦的訓練，看著夕陽漸漸沒入地平線。許知凱舒服地倚坐著，若天氣再暖和一些，怕就要睡著了。出去執行任務的那些學生無功而返，個個垂頭喪氣。趙佑瑜卻覺得他們可愛極了，在最美的年紀，可以為最神聖的事業不顧一切。他們守護著最愛的人、最愛的一片土地，也一樣守護著自己的心。不像她和文其揚之流，滿眼滿心，無非一個“利”字。
“你的學生們不會怨你嗎？”她開口向許知凱詢問，畢竟這個做教官的，此時看起來悠閑得過分了。
“他們遲早要過這一關。很多事，你明知道可能沒有結果，也要奮不顧身。”
“你們不要結果？”她聞言隻覺得好笑，倘若不要結果，那麼呂驍和重案組所有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諷刺地成為了無用功。
“要。但不是所有結果都會是我們想要的。有些人本來無辜，可他在隱瞞中迷失了自己。有的人本來有罪，可苦於沒有證據，我還要眼看著他逍遙法外。”
“你是在影射我？”趙佑瑜不懼挑破這重遮遮掩掩的糖紙了，將利用和糾葛赤裸裸地曬在太陽底下。許知凱訝異於她的坦誠，卻是不動聲色，笑道：
“說實話，我現在也不能完全將你歸作無辜的人。”
“可你在接近我。”
“因為你有一種······很難形容的力量。”許知凱坐直了身子，鄭重道：“讓我不得不選擇相信你。”
趙佑瑜又是無奈一笑，她大膽湊近對方身前，近到她的發絲輕輕拂過許知凱的脖頸。她凝視著他的眼眸，那雙目光真堅定，如一把利刃，勢要鏟除這世上一切的罪惡。
“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不辜負你的信任。倘若我們有朝一日注定要站在不同的立場，你一定記得我現在說過的話。“
“趙佑瑜曾經想做一個無辜的人。她隻是，隻是真的身不由己······”
許知凱搖搖頭，抬手以指節溫柔撫過她麵頰：“我不想親手逮捕你。請你務必，守住自己。”
趙佑瑜的眼中第一次生出那麼強烈的希望，她好像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終於有人願意給予她一束光明，願意救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