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凱,你剛才和老K說的話,是真是假······”
許知凱側頭望了她一眼,將車靠邊停下打開雙閃,方才歎道:
“對付瘋子,隻能用瘋子。老K是什麼人你比我清楚,如果我不那樣說,我們就算不死,也絕對無法在GC生存下去了。”
趙佑瑜直勾勾望著他,定定道:
“我隻問你,是真是假!”
“你以為是真是假!”許知凱厲聲喝道,“佑瑜,你以為我為什麼來到GC,為什麼冒險和老K見麵!”
“知凱!”趙佑瑜欺身上前雙手捧著他臉頰,一顆淚珠兒自眼角滾落,她終是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你知不知道,聽了你的那番話,我甚至都已經動搖了······我甚至真的要相信,你是為名為利,為權為謀。因為我們,現在的我們,才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我從來不是為了退路佑瑜。”許知凱頷首吻在她掌心,“我說過,有些事明知道沒有結果,有些時候我沒有沒有選擇······我們也不用選擇,我們,不計後果。”
這條路不知道要走多久,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可是注定要有人來走。
許知凱就是這個人。
呂驍、李宇威他們也不例外。
看得見人性的陰暗和冷漠,才會比任何人都向往光明和正義。
許知凱回到GC後的第一時間,就被文其揚單獨叫到了辦公室。這一場交鋒,才剛剛開始。
“你見到老K了?”
“沒有。”許知凱猶自落座,端起麵前的茶杯咂了一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文其揚倒也不惱,隻是蹙了蹙眉,道:
“可他看見你了。”
許知凱麵不改色,道:“所以我在明他在暗,我們十分被動。”
“哦?”文其揚唇角微揚,繼而道:“是他讓你這麼說的?”
“這也是你想得到的答案。和金灝飛的如出一轍,你才滿足,對嗎?”
“你的確是個聰明人。”文其揚讚許道,“灝飛比你心軟,他注定不會成事的。我有意提拔你,但是你得給我一個,能夠完全相信你的理由。”
“我給不了。”許知凱佯作無奈,苦笑一聲搖搖頭,“我已經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要命一條,你隨時可以來取。”
“正好,我需要你的命。”文其揚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為GC賣命,我不會虧待你的。”
入夜了。
這座城市,終於在燈紅酒綠中沉醉,在聲色犬馬之中頹廢。多麼可悲,多麼淒美。
許知凱獨自回到那間陰冷潮濕的地下室,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一道血色自雪白襯衫之上蔓延開來。傷口崩裂,鮮血已然透出繃帶和襯衫,以掌心覆上,便是一片血色斑駁。
“啊······”
他忍不住一聲呻(吟溢出齒縫,踉蹌幾步撐在牆邊,咬緊了牙關扯下與血肉粘連在一起的紗布。
酒精緩緩傾倒其上,痛意如洪水般襲來,他雙肩止不住的發抖,幾乎就要一頭栽倒在地。卻還必須屏住呼吸,用紗布一點一點擦拭幹淨傷口周圍的血跡。
拆線太早,傷口還不曾完全愈合,白日裏同趙毅雄交手之時便已然覺出不對。然而礙於這一天盡在人前,唯有竭力忍耐著,不肯表露分毫。
他已經沒有任何時間,為了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再把戰線拉得更長。
速戰速決,這是鄭雷下達的命令,也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他可以被懷疑,甚至是被趙佑瑜、被他最愛的人懷疑,隻要他自己還信任著自己,隻要他還活著一天,就絕無可能放棄。
如呂驍所說,就算這個世界都不再在乎,都不再理解,隻要他們自己還願意相信正義,還願意守護光明,這一切就會有意義。
夜涼如水,明月高懸。
他望著光禿禿的四麵牆壁,一夜無眠。
趙毅雄竟然是老K,而文其揚竟然對此一無所知;金灝飛代表GC與老K聯絡多年,居然也不曾發現這個人的真實身份。
不,不是!
以金灝飛的敏感,他一定早已經有所察覺。但是他究竟不能對文其揚和盤托出,究竟,不能切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不管是為了許葉倫,為了今時,抑或是為了他自己。
誰不怕死?誰又不想活下去呢?
之於金灝飛而言,文其揚是敵不是友,隻是他把這份怨恨的心思,藏得太深、太深了。
以至於文其揚把他視為心腹,言聽計從,卻不知這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