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闌的酒會並不平靜。
文其揚和金灝飛對韓夏並沒有多少興趣,他們更願意與葉風和瓔諦多熟絡一些。傳媒業內兩大巨頭天音與七遇皆輝煌不複,如今乃是瓔諦一家獨大。幾個月之前傳出了葉天的死訊,葉風接掌瓔諦已成定局,不論葉雲與葉婷如何反對都無濟於事。盡管葉天生前早在董事會內做好了部署,但人走茶涼,現今能救瓔諦於水火的,唯有葉風一人而已。
這群老狐狸刻薄卻不愚蠢,最懂得見風使舵,他們若還想財源廣進,最好就是捧葉風上位。
文其揚尊重葉風這個對手,同時更鄙夷這個人的感情用事。
他敢保證,倘若喬珞蕪願意開口,說要以瓔諦為代價換那她自己的工作室萬年長青,葉風一定會毫不遲疑地賠上多年的心血,隻為博她一笑。為了感情而壞事的人,都不足以被稱之為強者。譬如葉風,譬如金灝飛,再譬如,韓夏。
文其揚自認是強者,故而他也選擇放棄了許多東西——他的信任,他的感情,他作為人的良知。那些不值一提的過往,藏盡了無奈與恥辱!這些人冠冕堂皇的善良,當初卻沒有付給一無所有的他。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這世間仿佛隻剩下了冷眼和嘲笑,唯有金灝飛肯給予他幾分溫暖與善意。
所以他才會無數次想要除掉金灝飛,卻因顧念著當年的恩情,屢屢作罷。
現如今他眼見金灝飛同葉風交談甚歡,不由得眼中有騰起一絲殺意。從前他所在的局,皆是葉風一手策劃,即便現如今這位瓔諦的當家人明哲保身退出,可他不得不怨,不得不恨,甚至每分每秒都依然感覺自己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操控著!
GC與綺紀的合作,颶風娛樂功不可沒。哪怕颶風易名瓔諦,也無法抹去葉風做過的那些事。趙佑瑜竟還天真,以為這位小葉總是個不走運的無辜之人。
天道好輪回,葉風所經受的一切痛苦,不過都是罪有應得。
他將酒杯舉到眼前,透過杯中酒觀瞧葉風與喬珞蕪。不到八年時間,這二人倒是如膠似漆,恩愛非常了。
世事難料,比女人的心思更令人捉摸不透。
他終於起身迎了上去,朝著葉風略一頷首,道:
“葉總,別來無恙。”
“勞文董事長掛心。”葉風有意將喬珞蕪往身後擋了擋,眉眼之間笑意未改,道:
“近來一切都好。”
“那倒是值得慶祝!”文其揚與對方碰了一下杯,轉而又看向了喬珞蕪:
“文某聽聞喬小姐……哦不,葉夫人新書大賣,再次一並恭賀!”
“還望文董注意自己的言辭。”葉風不待喬珞蕪答話,便又搶道:“喬小姐有她的名姓,‘葉夫人’這三個字,實為無稽之談。”
“小葉總言重了。”文其揚對他的稱呼改變,既是心中起了幾分慍意。喬珞蕪卻還不知進退,火上澆油道:
“文董事長這正是自討沒趣了。”她說著,又挽起葉風的手臂要走,道:
“恕我和小風不奉陪了。”
文其揚隻覺手中的酒杯近乎被他捏碎,卻還須得強扯出一絲笑容來,沉聲道:
“請便。”
喬珞蕪一貫牙尖嘴利,若非瞧著葉風幾分薄麵,隻怕她能身敗名裂個一二十次。
一物降一物,恁是葉風這般叱吒風雲的人物,也會被這個愚蠢的女人拖累得寸步難行。
如此一想,文其揚心中怨懟便逐漸消去。至少他身邊的人都是聰明人,盡管未必與他一心,起碼不會做出甚無法理喻的事情來。
他不自覺又望向了趙佑瑜。
昔日八麵玲瓏的趙大設計師縱使淪為GC的盟友,依然能高傲的昂著頭,同各路人談笑風生,這是刻進她骨血之中的圓滑。多麼美好,多麼誘人。文其揚很喜歡她今天這件裙子,成熟沉穩,風情萬種,讓他忍不住就回憶起同亡妻渡過的那些點點滴滴。
他的妻子並不是一個賢惠溫良的人。故而許葉倫和郭慧都與之不相像。唯獨趙佑瑜,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嫵媚,顰笑言辭之中的伶俐,真教人欲罷不能。他見識過郭慧的矜持沉靜,也品味過趙佑瑾的熱情似火,但都比不上趙佑瑜此刻顧盼生輝。
一個女人的神秘和精明,才是最為誘人的。
可笑的是,男人從來都有各式各樣的理由移情別戀。惹禍的是月亮或是女人的美麗,從來不是他們躁動的心。真懦弱的朝三暮四,連直麵自己都不敢,連主動認錯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