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轎子“飛”進正堂,穩穩落在正中央。
“段雪主。”顧清仁起身作揖。
“顧宗主,別來無恙。”從轎子裏傳出來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如枯枝刮地。
“雪主既然來到我毒宗正堂,何不下車入座?”顧清仁鷹隼一般的眼睛,將那白骨轎及那鬼麵侍從上上下下地掃了一回,似乎想要觀察出點兒什麼。
“你那破椅子,還不如我這轎內坐得舒服。”段銀心道。
“你這是在小看毒宗麼?”顧雲嶠對段銀心的話十分不滿。
“雲嶠。”顧清仁淡淡喊了一聲,示意他莫要失禮,又對段銀心道:“不知雪主夜訪毒宗,所為何事?”
“老朽來問你要個東西。”段銀心道。
“雖不知是何物,卻值得雪主不遠千裏從北域來到這兒。”顧清仁笑 道。“若是我能給,必然雙手奉上。”
“這本就是我雪海之物,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段銀心卻根本不與顧清仁客套。
顧雲嶠年輕氣盛,哪裏容得宗門被這樣小視,麵色一沉,道:“請對家父放尊重些。”
“你算什麼東西?長輩說話,幾時輪到你插嘴?”段銀心也並沒有將顧雲嶠放在眼裏。
顧雲嶠滿麵怒色,道:“抱歉,毒宗不接待無禮之徒!”
話音一落,顧雲嶠迅速往腰間一抄,兩隻刺環以弓箭離弦之勢飛出,旋轉著直直往那轎子衝去。
日月毒環乃顧雲嶠之貼身武器,環上皆是密密麻麻的毒刺,每根毒刺上還有一個極小的孔,若遇急時能飛出細小毒針,置人於死地。
隻見那白轎子的門簾輕輕一卷,一揚,竟甩出一股極其渾厚的氣勁,雙環還未進入轎子一尺範圍之內,便被這氣勁直接擊落,全無方才飛出去時的氣勢,像兩隻死鳥一般墜落下來。
顧雲嶠一驚,一時間覺得又羞又惱,卻不敢再動手。
“就你這點本事,也敢在長輩麵前造次。現在是究竟是誰更無禮?”段銀心冷笑道。
“雲嶠,不得無禮!”顧清仁怒聲斥責。“不知雪主究竟要的是何物?”
“火蓮。”段銀心道。“近來北域下了暴雪,雪海裏的人都被凍得受不住,老朽才想起,當年給雪海供熱的那朵火蓮,似乎被毒宗借走,一直未還。”
顧清仁恍然:“原來是為那火蓮,這個好說。”
說罷,便喚來弟子去取。
在等待之時,忽聽得從外頭傳來一聲沙啞尖利的哀嚎,應是在較遠處,傳過來時已經很小,但卻非常淒厲。
顧清仁與顧雲嶠自然也聽見了這聲音,麵上都不由得露出尷尬之色。
“你毒宗莫不是養了隻厲鬼?叫得這樣大聲,老朽耳朵不好都聽得見。”隻聽段銀心道。
“什麼厲鬼,雪主莫要說笑。”顧清仁忙尷尬笑道。
那弟子走進來,呈上一隻木盒,交到那鬼麵白衣人手中。
“雪主難得來一趟,何不多坐坐?讓我好生招待一番?”顧清仁試探問道。
“廣西濕熱,還是雪海舒服。”段銀心拒絕道。“若你真想招待,便給老朽備上幾壇好酒,最好再來幾個美人兒……”
“咳咳……”轎邊的鬼麵白衣人輕咳了兩聲。
“無妨!美酒現在就能給雪主備上,但這美人……”顧清仁笑道。“恐怕得等一日。”
“美酒美人,缺一不可,等等又何妨?”段銀心朗笑幾聲,道。“你也不必備房了,老朽今夜就睡在這轎子裏,明日太陽落山前,老朽得看到美女,否則必當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