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站在殿外等候多時的寒山月,隻覺殿內安靜得異常,偶爾能聽見高弈說話的聲音,但不大,她也聽不清楚。
也不知道高弈在裏頭是否順利。
盡管寒山月現在可謂是心急如焚,但她卻未表現出來,故作鎮定地在殿前慢慢踱步,就像她平時等高弈那樣。
就在寒山月還在想象殿內畫麵時,忽然聽見從殿內傳來一聲痛呼:“父皇!”
同守在殿外的李公公驚恐地與寒山月對看一眼,立即衝了進去,寒山月緊隨其後。
二人衝進房內時,隻看見高弈趴在龍床邊埋首哭泣。
“這這這……殿下,陛下這是怎麼了?”李公公進來看到這副場景,多多少少也都猜到些什麼。
高弈隻顧著埋首痛哭,並未理會。
李公公走上前去探頭一看,隻見高卓躺在床上,雙眼合著,已經沒了聲息。
李公公癱坐在地上,失聲道:“今天太醫來看過,還說陛下的身體有所好轉……怎的……怎的就……”
這個時候,高弈的哭聲突然收住,收得很快,快得讓人不可思議。
高弈站起來,轉過身,他已經不再哭泣,在他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悲傷的神情,他看著李公公,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李公公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他看著高弈,一時竟結巴起來:“殿殿殿……殿下,您的腿……”
“說來也怪,我的腿,突然就好了。”高弈一邊說,一邊慢慢朝李公公走近。
能做到皇帝身邊大太監的李公公,自然已經是這宮裏的人精,他很快便猜到是什麼情況,很快便反應過來,他“騰!”一聲坐起,跪下,磕頭,這一串動作堪稱行雲流水,就連寒山月都看呆了。
李公公盯著高弈,用盡全身的力量,尖聲喊道:“陛下,駕崩——!”
宣布完這一悲訊後,李公公又給高弈磕了三個頭,道:“陛下萬歲!千秋萬年!”
寒山月看見屋內景象,大概也想到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她竟覺得高弈這個人有點可怕,自己竟然能跟著他這麼久還沒死,真是上輩子積德了。
“李公公說的這是什麼話。”高弈將他扶起,“以後,朕的諸多事務,恐怕還要勞煩公公您。”
“奴才惶恐!”李公公保住了性命,嘴角都不由得往上揚了揚。
高弈一走出正殿,便對寒山月道:“你可以走了。”
寒山月愣住,感覺不是很真實,高弈這就放她走了?
“怎麼?不想走?還真想讓朕留你做妃子麼?”高弈笑問。
寒山月做夢都想離開皇宮這個鬼地方,她根本就求之不得,趁著高弈現在爽快,她轉身便要走。
剛走兩步,她又轉過頭,神情複雜地看著高弈。
“怎麼?可是還有話想同朕說?”高弈問。
寒山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我沒想到,陛下最終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高弈麵上的笑容消失,他沉默片刻,道:“你不在朕這個位置,與你說了你也不會懂。”
“或許吧。”寒山月心中也有所思,最後,她對高弈鄭重抱拳,道:“陛下,日後珍重。”
然,便匆匆離開。
……
皇帝高卓駕崩,三日後,太子高弈繼位。
登基大典當日,新帝高弈大赦天下,街頭插滿繪著神獸祥雲的彩幡,街上也是熱鬧非凡,像過節一樣。
街上人聲鼎沸,就在離皇城不遠的集市內,有四個人正站在房頂上,看著腳下一片喧囂,卻是麵無表情。
不,還是有一個人有表情的。
孫典看著地上的熱鬧景象,不禁也跟著一塊兒拍掌瞎樂,道:“哎,沒想到弈兒登基還能鬧得這樣熱鬧!小段,你說一會兒酒樓的酒會不會打折啊?”
“你想得美。”段銀心漠然道。
寒山月走上來,道:“這樣一來,你的任務是不是就完成了?”
段銀心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算是吧。”
說完,段銀心突然將她的手牽過來,道:“過幾天,我們就回雪海去。”
“回去做什麼呀!雪海那麼冷,京城多好呀!”孫典嘟起嘴。
“段銀心都已經死了,人頭都被高弈呈給了先皇,你讓我還怎麼在京城這樣顯眼的地方遊蕩?”段銀心無奈道。
寒山月不由得看向坐在簷角邊的顧雲瀾,她望著皇城的方向,神色平靜,看不出一絲異樣的情緒,與下麵喧鬧的世界隔離開來,仿佛她自己一個人,獨自成了一個世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