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桐雨已經進來了,殷歌隻好無奈地往床上一坐,對她微笑。
“桐雨公主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桐雨羞怯地走過來,卻不好意思在他身邊坐下,畢竟對方掛著個青樓花魁的名頭,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半夜主動上門騷擾,傳出去還是很可怕的。
“我,我,其實是……殷公子的笛聲,讓我想起幼年的時光……”
桐雨扭捏地絞著衣帶。
“我想可以的話,能否請殷公子為我吹奏一曲,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這樣的笛聲了。”
陶薇縮在床下瞪眼,桐雨這是幹什麼嘛!之前還口口聲聲對楚雲止一往情深,而且明明都有了易青菡了,還見個美男就往上湊,搭訕的話也那麼老套,什麼幼年的笛聲,如今的小姑娘真是,嘖嘖!她憤憤不平地想著,完全把自己置身度外。
隻聽殷歌歎了口氣,柔聲道。
“公主想聽什麼?”
“《青梅調》”
“好。”
不多時,果然響起清澈悅耳的笛聲,帳中一片靜謐,氣氛溫情脈脈,隻有陶薇在床下趴得腰酸背痛,氣得捶地,還點歌了你!殷歌這家夥也是一點節操都沒有,看人家姑娘長得漂亮,說什麼就是什麼!
一曲畢了,桐雨捂臉哭了起來。
“謝謝你,我就要嫁人了,我想在出閣前,與過去做個了斷……可是現在,我卻,我卻……”
趕緊嫁吧你!陶薇牙咬得咯咯響,直覺認為如果再不出去製止,難說桐雨就要借機做出點什麼事來,比如失落少女求安慰,花魁公子情難卻之類的……
就在她準備往床下鑽出之時,帳外響起楚雲止的聲音。
“殷公子睡了嗎?”
桐雨頓時臉色發青,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怎麼解釋都不合適,她慌忙起身環顧四周,找尋藏身之地卻未果。
殷歌有些惡作劇地指了指床下。
堂堂公主,怎麼能鑽床底,桐雨猶豫不已,可隨著帳外楚雲止一句“想是沒睡,那麼我便進來了。”她隻得毫不猶豫地低身屈就了。
床下一雙無辜的眼睛對她眨了眨,陶薇尷尬招手。
“公主,好巧……”
桐雨驚得花容失色,不由怒目圓睜指著她抖啊抖“你、你!”陶薇眼明手快捂住她的嘴,小聲道“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應該同仇敵愾度過危機才是!”桐雨委屈地咬住唇,選擇了妥協。
雪白的靴子踏了進來,兩人頓時屏住呼吸。
外麵傳來殷歌帶著笑意的聲音。
“王爺也來同我敘笛?”
床下二女皆紅了臉。
楚雲止卻不理會他的玩笑,反問。
“你究竟想做什麼?”
沉默了大約一刻,隻聽殷歌緩緩道。
“我隻是覺得,有些倦了。”
“你不要忘了,你我的性命都在別人手上,由不得你說倦了,便撒手。”
陶薇與桐雨對視一眼,不由錯愕,性命在別人手上?這話是什麼意思?還要再聽,隻聽頭上劈啪一聲巨響,雕花的大床瞬間裂開,木屑紛紛砸下來。
殷歌已經悠悠落到案上,楚雲止指著床底那兩個抱在一起尖叫的女人,冰冷地道。
“這是什麼意思?”
殷歌淺淺一笑。
“今個兒夜色好,大家都有雅興前來敘笛而已。”
楚雲止一言不發,走上前不由分說將陶薇拎起來,徑直掀帳而去,陶薇被抓了個現行,雖頻頻回頭看著殷歌依依不舍,卻也無話可說。桐雨愣在原地,又驚又羞又無措,像隻被拋棄的小貓一般,匆忙追出去解釋。
“三哥,三哥,我不是……”
帳中很快恢複寧靜,殷歌猶自坐在案上,望著他們的背影,神色有些落寞地喃喃自語道。
“我不過是,想取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而已,為什麼,你卻那麼入戲?好似……鳩占鵲巢的人,是我一樣呢?”
第二日,天氣晴好,殷歌出得帳來,一眼便見陶薇在不遠處站著,欲言又止地望向自己,他卻偏過頭去看風景,畢竟,眾目睽睽之下,還是與她拉開距離的好些。陶薇失望,卻也明白這道理,隻是目光仍舊追隨著他。
直到楚雲止牽著小葉橫在麵前,她才回神,紅著臉別過頭去望遠處。
夫婦相顧無言,小葉卻很機靈,主動鬆開楚雲止的手,上前去纏殷歌。
小葉笑容無邪,伸開雙臂要殷歌抱,殷歌微笑著蹲身抱起他,臉色卻不大好,隻見小葉摟著殷歌脖子,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殷歌臉上的笑容便慢慢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