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抬手,落針,動作一氣嗬成。艾魚隻覺得自己兩個手腕處似乎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渾身的血液似乎又開始流動,而寒氣慢慢的彙聚到手腕……

她終於能夠睜開眼睛了。朦朦朧朧中,她似乎看到前麵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穿著白色的錦袍,腰間掛著一塊兒墨色的軟玉。

“子然……子然哥哥?”她動了動唇,試探著叫到,聲音嘶啞得不像樣。

“噓……先別說話。”旁邊一個穿墨色衣服的男子輕聲說道,見她醒了,嘴角微微上揚。

“段……湘楊……?”艾魚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都叫你先別說話了,怎麼還是不聽話。”穿白色錦袍的溫子然輕笑道,嘴裏充滿了寵溺的味道,手下接著行著針。

艾魚咧開嘴角輕輕笑了笑,還是不聽話的說著:“能再看見你們,就算真的是做夢也值了……”

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們……這話她沒有說出口,眼角卻有眼淚流出來。她想念他們,想念師父,想念以前的生活,想念在穀裏的一切……

旁邊段湘楊伸手替她揩去眼淚,聲音低的隻有他們三個人能夠聽到:“傻丫頭,怎麼這麼不會保護自己?你這樣要讓師父知道了,肯定要心疼死。”

“別告訴師父……我不想讓他擔心。”

他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那你就快點好起來,別讓我們擔心……”

“嗯……”艾魚輕聲應允,轉而看向認真行針的溫子然,“子然哥哥,師父告訴我你受傷了……你傷到了哪裏,現在可還好……?”

溫子然笑著安慰她:“不過是皮肉傷,已經好了……”自己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著他,溫子然隻覺得心疼的不行。小魚兒啊小魚兒,你可知我這一個月來有多擔憂你,我隻恨我當時沒有能力將你帶走,令你陷入如今危險重重的境地……

身後不遠處的商景麟看著他們,知道艾魚醒了,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他握緊拳頭,看著他們似乎很親密的樣子,感覺心下很不是滋味兒。

他們三個人,感情似乎真的很要好。

溫子然將艾魚上半身扶起來,坐到她身後,把她的頭發攏到前麵,露出光滑的脖頸。艾魚渾身無力的靠在他身上。衣裳單薄,他略微一低頭就能看到她肩膀處,那毫無變化的三片花瓣印記。

自從艾魚出事之後,他們肩膀上那印記便如火燒般疼痛,顏色忽明忽暗。此刻倒是好了很多,那證明艾魚現在應該無大礙了。他將目光移開,抬手伸到她脖頸處,將一根針緩緩紮入正中間靠下的穴位上——此針與普通的針灸所用的針不同,針體竟是通體赤色,顏色仿佛火焰一樣明亮。

“湘楊,可以開始了。”

段湘楊聞言,雙手抓住艾魚的兩隻胳膊,運起氣來,速度極慢的往下移動。她隻感覺勃頸處傳來一陣溫暖,原本就在往手腕處彙聚的寒冷此刻被勃頸處傳來的溫暖驅趕著,順著段湘楊的手加速往下運行。

慢慢的,原本行在艾魚手腕處的針邊緣處開始流出暗紅色的血液,而勃頸處的那一根赤紅色的針顏色卻愈來愈暗淡,直至最後變成了普通的銀色。她感覺身上的血液流動似乎加快了,身體暖和了起來。

兩人見她麵色終於不再那麼蒼白,似乎恢複了點血色,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

艾魚倒在溫子然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溫子然隻猶豫了一下兒,便立起身將針悉數拔出,將她輕輕扶著放到床上躺好,體貼的給她蓋好被子。

看著溫子然異常的神色,段湘楊輕輕用胳膊碰了碰他。溫子然迅速的斂去不舍的目光。他轉身,對著商景麟低頭抬手道:“皇上,娘娘身體已經無礙了,還請皇上放心。”

看著躺在床上的艾魚臉上有了血色,商景麟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回來:“有勞兩位了。李德順,帶他們兩人到偏殿休息。”

“嗻,”李德順一彎腰,對著兩個人道,“二位,請。”

三個人走了之後,商景麟盯著床上的艾魚,頭也不回的道:“其他人也都下去吧。”

“是。”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以及躺在床上沉睡的艾魚。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撫上她的臉。此刻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痛苦表情,睡得極其安穩,似乎……還有點來不及褪去的笑容。

商景麟臉一沉——想必這笑,是因為剛才那兩個人吧?雖然當時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隻消看剛才他們的神色就知道,那親密的感覺,是他和她之間不曾有過的。

艾魚啊艾魚,我該怎麼辦,才能讓你眼裏隻看見我一人?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卻不深入,隻是輕輕觸碰著。沉睡中的艾魚一動不動,對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