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出來了,這位老兄就是剛才自己要追殺的神秘夜行人,剛才,他走得好快,眼前,又來得太突然。
所有在場拚殺的人都住了手,隻是緊握兵器,怒視對方,他們不知道這個天外飛來的人會帶來什麼。
金毛水怪怒吼道:“好你個老山羊,竟敢燒老子的船,你吃了豹子膽啦,得了老龍頭多少好處?”
柳三哥道:“燒便燒了,得了多少好處,你問問這位龍家二少就知道了。”
五人俱各怒視著柳三哥,象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龍黃河知道這老山羊是來幫自己的,沒有惡意,他看看這瘦瘦的老頭,搖了搖頭,好言相勸道:“老人家,別來趟這趟混水,這混水不好趟,還是趁早閃人吧。”
柳三哥道:“我天生就喜歡熱鬧,哪裏熱鬧往哪裏跑,我天生就喜歡趟混水,哪裏水混就往哪裏趟,越是不好趟的混水,我越愛趟,我老人家就是這個怪脾氣,想改也改不了,想擋也擋不住。”
金毛水怪道:“龍家二少,我問你,你給了老山羊多少銀子,讓他去炸船?”
龍黃河一頭霧水,道:“銀子?炸船?”但他明白,原來船是這個叫老山羊的人炸的,看來是個好人。
金毛水怪道:“你不要假癡假顛,裝作莫知莫覺的樣子,要死的人了,還不老實。說,給了他多少銀子?”
龍黃河笑道:“老人家,我給了你多少銀子?我忘了,我這個人好忘事,做過的事,隨手就忘了,年紀不大,卻得了個老年癡呆症。”
柳三哥也笑道:“咦,我得的病和你一模一樣,也得了個老年癡呆症,不過,我是在一個月前剛剛得的,不嚴重,也夠嗆,把你給我的銀票不知藏到哪兒去了,肯定在,一定是藏過頭了,大概過幾天能從家裏箱底翻出來。老是這樣,改都改不掉。”
金毛水怪怒道:“老山羊,你這個老不死的,再給老子裝,你裝得好象,象個瘟老頭,害得老子著了你的道兒,真他媽的看你不出啊,居然膽大潑天,縱火燒船,壞了老子的好事。”
高郵水怪道:“宰了這老不死,跟他羅嗦個屁。”
高郵水怪、寶應水怪踏上一步,開始動了,他倆長期搭檔,配合默契,高郵水怪個子高,專攻上三路,長劍刷刷刷連刺三劍,朝天三炷香,疾攻柳三哥頭、頸部的陽白、承泣、扶突穴位;與此同時,寶應水怪伏身彎腰,展開地趟刀法,金絲纏馬腳,刀頭奇準,專往柳三哥小腿部位的犢鼻、豐隆、三陰交穴位上砍削。
柳三哥身形略晃,下盤腳步退兩步,上一步,優美輕健得象是在跳舞,一腳踩住了寶應水怪鄭奮的刀身,寶應水怪虎背熊腰,彎腰發力,拚命拔刀,那刀竟似插在石縫中一般,紋絲不動,他正在兀自驚愕之際,柳三哥一劍向他脖子削來,他忙撒手刀把,一個就地十八滾,滾了開去,柳三哥的劍太快,已在他右肩劃開一條長口子,鮮血飆灑,痛入骨髓,寶應水怪呲牙咧嘴,慘叫不絕;同時,柳三哥的上盤並未閑著,閃身避開高郵水怪迎麵刺來的三劍,手中劍頭剛剛沾著寶應水怪的血汙,又即刻由下往上一挑,在高郵水怪的劍身上一搓,柳三哥使的是“粘”字訣劍招,說來也怪,高郵水怪的長劍,竟被一股大力所牽,脫手飛出,高郵水怪大驚失色,他這輩子慘酷拚鬥,少說說也有幾十回了,敗也有,勝也有,但手中的劍從來沒有這麼輕易脫手過,對他來說,劍就是命,命就是劍,沒了劍就沒了命。柳三哥的劍招可是一氣嗬成的,那容他片刻遲疑,劍影一圈,嗤,一劍刺向高郵水怪心脈,高郵水怪大愕,一個鐵板橋,身子向後倒竄出去,饒是他見機得快,胸口也已劃開了一道血口,好在未傷及心脈,撿了一條命。
龍黃河一聲喝彩,道:“好帥的劍法。”
話音剛落,高郵水怪脫手飛出的長劍,從空中落下,嗖,劍尖插入地中,劍柄一個勁兒顫動。眾人俱各看得傻了眼,柳三哥腳下動了三步,長劍一下一上,隻能算是出了一劍,就將兩名**梟雄打出了局。
金毛幫手中的火把照得林中如同白晝,老山羊的劍招眾人看得清清楚楚,金毛幫徒俱各鎮住,怕了呆了傻了,各自在打著小算盤,如何滑腳逃生是好。
龍黃河道:“老人家,這是什麼劍招?”
柳三哥道:“這叫‘黑魚兩吃’,魚頭魚骨放湯,魚片合著雪裏蕻來個熱炒,經濟實惠,味道好極了。”
龍黃河訝異道:“黑魚兩吃,好極好極,老人家的劍法好到了極點,取的劍招卻有些亂七八糟,怎麼跟菜譜連在了一起?好象有點怪怪的。”
柳三哥道:“小時候,家裏窮,又碰上了三年天災,餓得我前胸貼著後背,差一點沒餓死,所以,我從小對吃特別看重,特別饞,學了幾招三腳貓劍招,全給它取個菜譜的名字,這樣好記,免得老年癡呆症一發足,把劍招全忘了,臨陣時,那就慘啦。”
這時,跑上來兩個人,一個是殺手組的弟兄,另一個是陶三子,他倆撕開龍黃河的衣衫,將他的傷口敷上金創藥,包紮起來。
原來陶三子左等柳三哥不來,右等柳三哥不來,就對黑山貓道:“你瞪著眼看我幹啥啊,你知不知道柳三哥在哪裏啊。”二黑朝他叫了一聲,就跳下船去,站在岸上,又對他叫了一聲,意思好象是要陶三子跟他走。陶三子跳下船,跟著二黑,到了林子邊,二黑跳上樹不見了,陶三子聽見了林子裏一片打鬥聲,就隱蔽在暗處探看動靜,直到柳三哥露了一手,鎮住了群魔,他才衝進人群,幫著殺手組的弟兄為龍黃河包紮傷口。
所有人的眼光都盯著柳三哥,沒人會去注意他。
金毛水怪恨得牙咬咬,道:“老山羊,你是真人不露相啊,老子真是看走了眼。”他頓腳大罵,自己卻不敢衝上前去。
柳三哥對龍黃河道:“要不要再給你來一招‘五穀豐登’
把金毛幫的五個頭頭湊在一起全燉了?”
龍黃河道:“敢情好啊。”
柳三哥上前一步,金毛幫的人就往後退一步,金毛幫的人,雖然人數比殺手組的人還多一些,從氣勢看,卻已經輸定了。
鬼頭鱷對尖嘴鱷低聲道:“他不是老山羊,我也不知道有老山羊這個人,不過,這個老山羊肯定是千變萬化柳三哥,兄弟,準備滑腳。”
尖嘴鱷也看出了端倪,連連點頭,道:“哥說得沒錯,還好嫂子沒來,不然,就慘了。”
金毛水怪吼道:“弟兄們,上啊,我就不信扳不倒這個老山羊了,上啊。”
沒有人敢動手,幫徒們都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老山羊的劍太快了,誰上去,誰遭殃。
金毛水怪看看鬼頭鱷、尖嘴鱷,他倆把頭一別,象是沒看見,也沒聽見。
這時龍黃河大喊一聲,道:“弟兄們,殺啊,他首先衝向敵陣,樸刀一揮,血光暴熾,一名幫徒人頭落地,殺手組的弟兄鬥誌猛增,個個如出山猛虎,殺向金毛幫,立時,慘叫聲疊起,倒下的全是金毛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