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鳳棲殿盛景依舊(1 / 1)

這是闊別四年之後,寧傾嫵和君留雁首次的二人以對。

在無崖穀的四年,寧傾嫵偶爾會想,同君留雁再見之時還是如何光景,如何心情。以前是想過恨的,可是現在真正離近了,寧傾嫵才發現原來四年時間竟比想象中還要冷情薄涼。

安鎮雖說不大,但正午時分,路上行人還是較多的,君留雁同寧傾嫵二人無論何時何地無疑是耀眼的存在,再加上連雲的事件,這個鎮子上大多數人對寧傾嫵都是有印象的。

寧傾嫵同君留雁走進一間茶樓,這鎮子小,茶樓裏人影稀落,命小二沏了壺茶,便去了樓上的一間雅房。

這倒還是寧傾嫵第一次細細打量這個她逗留多時的小鎮,茶香嫋嫋,突然想起,這般同君留雁相處,倒還是極為難得。

從前在宮中時,他們談論最多的,便是謀略權爭,三國之勢,如今這樣的場景,卻是記憶裏從未有過的陌生。

“那日你離去後,我便一直尋你,聽聞安鎮發生的這起江湖案,手法與你像極,想著說不準是你,便趕來了。”幸好他及時趕來,否則還不知她會不會遇到更多麻煩。雖深知她的手段,可當他得知她身陷麻煩時,那種慌亂感卻是再真實不過。

“如此,便謝過了。”寧傾嫵的目光並未看他,坐倚著茶樓欄杆,向下望去,聲音清清淡淡,卻又似隔了幾重霧般飄渺難尋,再觸不及那份最深處的真實。

“鳳棲殿的桃花又開了,是你喜歡的盛景。”君留雁道。

極其突兀的話,可其中最深的含義,恐也隻有這二人才會知曉。

當初的十裏盛景,天下豔羨的帝王榮寵。盡數還在,卻已物是人非。

“你可知鳳棲殿最後留與我的景色是什麼?”寧傾嫵眸子裏盡數是沉沉鬱鬱的黑,同君留雁的視線對上,驀地讓他心底生寒。

“是那整整被血染紅的青石長階。”寧傾嫵語氣極是輕

淡,眼底底色涼薄如煙。

那場驚天殺戮嗬。

那日的她殺紅著眼,碧血連天,連風都是裹著重重血腥,數百暗衛,無一生還。

那日的她,永遠不會忘記,鳳棲殿外的青石長階上,橫倒數百,血色染就。

而現在,她卻坐在這兒,同那個曾經她唯一愛過也唯一恨過的男子品茶閑談,這是何等諷刺!

說到底,寧傾嫵始終還是一個尋常女子,即便性子再灑脫風流,也抵不過愛恨。

君留雁看著眼前波瀾不驚的女子,左胸口竟悶悶發疼。

曾幾何時,那個同他一起布署天下,會為了他研墨點燈的女子,卻已是現在這樣,窺不清心中所想,甚至就連一個真實情緒,都是吝嗇。

寧傾嫵原本一直是從容的,可君留雁的一句話,竟勾起了那深處的恨意。

原來四年時間築就的心牆,原來早以為的無堅不摧,竟如此簡單便可以瓦解不堪。

寧傾嫵同君留雁誰都沒有再開口,氣氛沉默,茶已漸涼。

“說罷了麼?那我便先離開了。”寧傾嫵站起身,沒有不耐,似乎隻是尋常的告別。

寧傾嫵從君留雁的身邊走過,二人擦肩的那刹那,時間仿佛定格,君留雁背對著她,背脊挺直,誰都沒有看向彼此。

美得如畫,卻是極盡筆墨後的蒼涼。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誤會,有的,隻是抉擇。

這一點,君留雁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們之間不需要解釋,需要的,隻是挽回。

無論多難,他都不會再放手。那種失去的絕望感,早在四年前便已嚐盡。

而且,對她,他怎麼可能放棄。若放棄了她,那他的天下,不過灰白。

寧傾嫵走出茶樓,便遇見了匆匆忙忙的宋拓,宋拓看見她,便跑去她的麵前,手中拿著件東西。

君留雁已經追出茶樓,離寧傾嫵不過幾十米距離,宋拓眼中的隱隱激動愛慕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