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留雁終究還是同她分道揚鑣。其實也不然,兩人的目的地是一致的,隻是選擇了兩種路徑而已。同君留雁分開以後,寧傾嫵便一人前往南映,離她同慕無傷的約定還有些時日,所以路程緩了不少。
輾轉數日,便到了南映邊界的一座城,而且還是曾經頗有淵源的一座城,洛城。
戰事過後,洛城儼然又恢複了富饒麵貌,寧傾嫵坐在馬車裏,從鬧市穿行到冷清之處,一路風景曆曆,如今看來,卻莫大諷刺。
“姑娘,這天恐是不對勁,您是要繼續趕路還是先尋個地方避避?”車夫扯著嗓子問道。
寧傾嫵掀開簾子,望了望天色:“這兒離下個歇腳處還有多遠?”
“左近兩三個時辰。”
“先尋個地方避避吧。”寧傾嫵淡淡道。
馬車剛緩下不多時,便有雨淅淅瀝瀝地落下。
“這梅雨時節,真是叫人防不勝防!”車夫一邊快速收輟好馬車,一邊怨聲道。
寧傾嫵隨步走進身後的茶樓,尋了個偏靜的位置,命小二沏了壺茶。
“寧姑娘?”
溫溫潤潤的聲音,隱帶幾分欣喜之意,卻有幾分熟悉。
寧傾嫵側頭,望了過去。
一襲青衣,上有些潮意,想來也是避雨,依舊俊逸。
陳靖世子,慕容緋。
“寧姑娘這個位置風景獨好,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同坐?”慕容緋的模樣很是有禮,可惜還入不了寧傾嫵的眼。
“世子隨意。”寧傾嫵收回視線,投放在了灰灰沉沉的雨幕。
“在下冒昧一問,不知叫寧姑娘是否顯得太過失禮?畢竟皇後娘娘身份尊貴。”慕容緋品著茶,不動聲色。
寧傾嫵挑眉,饒有興味的模樣:“如何稱謂同身份尊卑其實並無多大幹係,好比世子同江湖上的門派之主,隻要你想,便可不拘於身份。世子以為如何?”
陳靖世子慕容緋,早在他們初遇時,寧傾嫵便查清了他的所有底細,所以,這是警告。
“難怪天下皆傳南後寧氏手段滔天,如今總算領教了。”慕容緋輕笑,全然興起。如這般不羈自由的人,哪會去真的在意身份,不過隻是覺得有趣罷了。
寧傾嫵深諳這一點,同慕容緋這樣的人相處,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看來一時半會這雨是停不了了。”慕容緋看了看窗外雨幕,清閑道。
寧傾嫵的視線投放灰蒙蒙的長街上。
一些行人紛紛跑著,還有些馬車寥寥駛過。
驀地。
寧傾嫵收回了視線,長街上再沒了蹤跡。若方才她沒有看錯的話,那行駛而過的一輛馬車上的身影,應該是……
寧傾嫵看了眼對麵的慕容緋,難道,隻是巧合?
可是,這樣的時刻,那個人出現在了這裏,實在太過詭異。
同慕容緋又斷斷續續閑談了幾句,直到雨停了後,寧傾嫵和慕容緋便各自趕路。
那個人,究竟為何會在此出現?
馬車徐徐駛過,寧傾嫵單手捧著卷書,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約莫三天,便到了京城。
下了馬車之後,寧傾嫵在繁榮的街上一人獨行著,整整四年,再一次走在這熟悉的地方,卻是時過境遷。
寧傾嫵仍舊黑色華服,卻蒙了麵紗。畢竟這不是安鎮那樣的地方,而是離南映皇宮最近的地方。
在這兒,她第一次遇見了君留雁,也是在這兒,差點死去。
京城極大,而她卻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同慕無傷隻是約了京城,可京城如此之大,如何能簡單遇見?
走了許久後,寧傾嫵在一處停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