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得太過突然,一切都好像是一場鬧劇。

匆匆趕來的太醫急著給君留雁處理傷勢,祭祀大典也被迫中止。

北殊月已經陷入了恐慌之中,或者說是唯一的信念被打碎後的絕望。

“你不能殺我!你若殺我,我的人馬便會立刻覆了這京城!”北殊月叫囂著,聲嘶力竭。

“你的人馬?嗬,我已經下令撤退了。”慕容緋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一派散漫。

慕容鶴雖有吞並天下之心,卻無吞並天下的實力,所以不到十全把握,是不會同君留雁撕破麵皮的。此番他雖借兵給北殊月,但實際上對君留雁還是百般顧忌的,所以在行兵之前,同他密談了一番,若形勢稍有差錯,便立刻退兵。

而至於慕容緋,則是從一開始,便沒有助她的打算。之所以會任這場鬧劇發展,不過隻是因為他想看看,君留雁會做出如何選擇而已。

最後一根弦斷。

“慕容緋,你為何這般害我?”北殊月連最後的籌碼都失去,跌撞著提劍向慕容緋刺去,卻被他輕易製住。

“要怪,便怪你自己太蠢了罷。”

慕容緋不耐,將她整個人向後揮去。

北殊月跌倒在地,發絲淩亂,哪還有當初第一名妓的風采。

“哈哈哈,”北殊月大笑,眼角的淚卻是落下,“寧傾嫵!是你毀了我!即便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手中長劍狠狠

刺入腹中!

鮮血噴湧。周圍的百姓都嚇得退後數步。

“本宮……是公主……北……北殊月……”北殊月最後喃喃,美眸劃過一絲悲哀,卻是解脫。

一代紅顏,香消玉隕。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子罷了。自

幼在紅塵生存,為博地位,受盡千難。終於得了運,當了公主,洗了妓籍,卻在一夕之間淪為一顆廢棋,最終隻得選擇這一決絕的方式,哪怕到了最後,也不忘提醒自己,告訴世人,她是北垠公主北殊月,不是名妓殊月。

一場祭祀大典,終是草草收場。

而寧傾嫵,則是在北殊月自刎時靜靜離開了。

回到慕宅後,寧傾嫵獨坐在院子裏,慕無傷也沒有去打攪她。

腦中反複閃過的,卻是方才君留雁的血,還有他眼神的決絕。

若四年前的你,便是這樣的選擇,如今定不是這般情形。

“這便是你叫我去的目的麼?”寧傾嫵閉上眼,淡淡道。

在她的身後,景沐非一襲白衣,靜立在桃花雨下。

“我隻是想讓你明白,有很多東西都不是絕對的。四年前不會

,四年後亦不會。”景沐非踏著漫天飛花,走得極緩。

“所以呢?你一早便知道她的計策了罷。”寧傾嫵徐徐睜開眼,全然冷意。

“不錯。”景沐非答得很是幹脆。

“你有什麼資格?”寧傾嫵站起身,正對著他。

景沐非眼中閃過一絲沉沉的無奈:“傾嫵,時間是會衝淡一切的,無論愛恨。其實一開始,你對他,便沒有恨了。興許我不應該來插手你的事,但最初是我將你推向的君留雁,傾嫵,我希望你能放下。”

寧傾嫵沉默。

這樣的話,她從未在景沐非的口中聽見過。

一直以來,景沐非的世界,一切都是漠不相關的,第一次聽見景沐非如此直白地說著自己的想法,這樣的感覺實在太過怪異。

她同景沐非是認識最久的,卻也是最無法定義關係的。盡管相識了十餘年,卻一直都是有距離感的,突然之間聽見這樣的話,怎叫她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