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紙包不住火,你早晚都會知道,知道就知道吧!桂寶,咱們是親哥們兄弟,誰住不是住呀?要是換成大哥住在街上,興許還壓不住那個院子呢!都過去了,再說,你也沒忘了大哥,逢年過節的不說,就說這平常日子,你三天兩頭的不是往過送酒就是拿肉,大哥心裏頭兒有數。你們倆口子厚道,這些年也沒虧著大哥。你們都已經過好了,還忘不了大哥小時候背著你們的事兒,說明你們心裏頭有我這個當哥的,我知足了。對咱們這一大家子來說,這日子都好過了,孩子們也懂事兒,是多好的事兒啊!可是,有一件事兒讓大哥心裏難受,就是這該死的日本人來了。要是他們不來,咱們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多好啊!不說這事兒了,接著給大哥講講日本人挨打的事兒吧!”父親有些動情,紅潤的眼睛噙滿了淚水,將頭悄悄的轉到一旁。
老叔用力擦拭眼中噙滿的淚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不說這件事情啦!第二十九軍繳獲了敵人好多大炮、坦克,大哥,你不知道,那些東西全是鐵家夥,又大又沉,根本沒有辦法兒帶回來,最後,兄弟們不得不將這些好東西全部就地炸毀。就在十天的時間裏,第二十九軍的愛國官兵用步槍、手榴彈、大刀等粗劣的武器,靠近戰、夜戰的方法,痛快的幹掉了進犯的日本軍隊,逼得他們後退到羅文峪以北五千米之外的地方。喜峰口長城抗戰,共計殺死日本軍隊,還有偽軍,共計兩千多人。”
父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即反問道:“多少?”
“二千多人。”
“我的老天爺兒,這事兒是真的假的,桂寶,這事兒準不準呀?”
“大哥,這事兒絕對錯不了,翠瑩剛從寬城回來,連我小舅子都參加了。不信,我給你叫翠瑩,她昨天才回來的,還把怡強、怡偉也都接回來了。別看我在街上呆著沒動,可是,也有人告訴這些事兒,要不,兄弟咋連槍炮都知道呢!”
父親磕著煙灰,重重的點點頭。“我信,大哥當然信了,別人的話或許有假,自個兒親兄弟的話還能有假?這回日本人也該知道了,咱們中國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就是這事兒來的太突然了,讓大哥有點兒發懵。日本人又是燒東宮又是打牌匾的,鬧了半天也全是一些紙老虎,好看不好用呀!”
“哈……是呀!他們以為進了咱們省會的大門就是皇上了,自古以來,閻王爺好見,小鬼難纏嘛!嚇跑了兩個草包,沒想到還有無數的英雄好漢在等著他們呢!我就是離的太遠了,要是離長城近點兒,我天天給那些英雄好漢炒菜、燉肉、喝燒酒,保證讓他們頓頓吃香的喝辣的。然後,請他們替咱們多砍掉幾個日本人的腦袋。”“是件大好事兒,桂寶,大哥知道了,你的想法很對,我們要是碰上了,就一定出力,這不是誰的事情,這是咱們祖宗的大事兒,不能看著不管。兄弟,聽你這麼一說,這會兒,嗬嗬,別提大哥心裏多痛快啦!”
“痛快就好,大哥,咱們哥倆今天一定要多喝幾壺,好好慶祝慶祝。我剛一聽說,高興的差點兒沒跳起來。”
“你還好意思跟大哥說,自己一個人都喝不了幾盅,還幾壺燒酒呢!那次還沒喝多少,就抱著怡強喊國友,見著怡偉又叫怡山,折騰到天亮都沒睡覺。這不,我剛回來一聽說這件事兒,桂寶裝上點兒吃的,帶著這壇子酒就回來了。”
“翠瑩,你要是不攔著我,說怕嚇著怡欣,我半夜就躥回來了。咋了,這是我家,有啥可丟人的,我幹啥壞事兒大哥沒見過,還怕哥和嫂子笑話我嘛!我就是想快點跟大哥說說這些事兒,咱們高興完了,也讓大哥痛快痛快,這沒啥不對吧?”
“嫂子,大哥,你們聽聽,桂寶這脾氣又來了,你們倆昨天晚上是沒看著他耍彪,大半夜的不睡覺,是又唱又跳。過年都沒看他這麼高興過,我們倆從入洞房到現在也有十七八年了,就是看見他剛當爹那會兒美的找不著東南西北,可是,沒幾天兒就過去了。這次不一樣,比他當爹都美,讓我說,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老叔聽著老嬸在一旁揭自己的短兒,“嗬嗬”笑了。“哎!我樂意,高興嘛!”“先不說你這個彪勁兒了,我給哥說說寬城的事兒吧!那邊兒的人一聽說打日本人,全都支持前線作戰。特別是長城沿線那裏,離各個隘口比較近的鄉親們都行動起來了,沒有刀槍,他們沒有辦法在戰場根日本人拚命,可是,他們卻把戰場以外的事情全做了。無論老少,不分黑天夜裏,幫助部隊挖戰壕、做工事、運物資、抬擔架、救傷員、送水、送飯、打掃戰場。光橫城子、新甸子、白台子和周圍的幾個村,就獻出用來做擔架的門板二百多塊,砍的樹木有五百多棵。我們家那就更別說了,我的三個弟弟和王廠溝的鄉親挑柴禾的挑柴禾,運糧食的運糧食,翻山越嶺,一口氣走四十多裏路送到前線。就連張自忠都感動了,他說,長城線上的父老鄉親,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