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7月8日,我們轉輾來到三河縣。稀少的人群,綠油油的莊稼地,一排排的家楊樹枝繁葉茂,筆直高聳的樹幹佇立在道路兩旁,樹陰遮掩著平坦的鄉間小路。我獨自漫步在田間地頭,芬芳又潮濕的泥土氣息令我心曠神怡,丟棄了曆史追溯,禦掉汽車的飛馳和鬆軟座椅的包裹,三兩個農家兄妹耕作在田間。在寧靜的田野中,隻有三五聲農用機器在空曠的天地間轟鳴蕩奏著,和煦的晚風像美麗少女的柔漪輕輕捋著裸露的肌膚。還有,田間地頭上茂盛的野花雜草簇擁在一起,搖擺形態各異的身姿,泛著各自的體香,彌漫在村莊的周圍,撲入我的鼻口。一兩聲蟬鳴響在我的耳畔,也爭向取悅頑皮的兒童,多姿多彩的鄉間是無法複製的兒童樂園。
“老師,您咋坐地上了,這多髒呀?地上還這麼多石頭子,硌著多難受。”
一句關心的話語打斷了我的無限假想,無奈的站起身,望著吳天嶺遺憾的搖著頭。“哎!天嶺,你破壞了我的美夢,你看看那落日紅紅的火燒雲,多美呀!就差這麼一點兒,我從小就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落日,太可惜了。”說完,轉身鑽進了車裏。
吳天嶺佇立在原地凝望著西方,站了好久才回到車裏,一副充滿謙意的表情笑“嘿嘿”坐到駕駛座上。“是美麗,老師,是我錯了,攪了老師欣賞美景的好興致。”
“沒事兒,過去了,咱們路上說話,四河慘案的走訪如何?”
一旁的劉百安側轉著身體,遞給我一張紙。“這是全部經過的記錄,一會兒車走起來您也沒法看,我先給您說一遍吧!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十一月五日淩晨,400餘日偽軍突然將四河包圍,將村中男女老幼300多人驅趕到村西田家大院裏。強迫人們脫去上衣,七人一排跪在地上,然後將一瓢瓢冷水澆在人們的頭上、身上。時值寒冬,村民們凍得渾身打顫,而山本卻得意的在其中走動。突然,他停在57歲的辛守臣跟前,一把揪住老人的耳朵,逼問八路軍藏在什麼地方,老人說不知道,被其惡狠狠的開槍殺害。就在這時,隱藏在村中的中共縣委常委李尚武帶領的區小隊及一大部分幹部向日偽軍開了火。雙方展開激烈的交戰,由於敵眾我寡,區小隊戰士及村幹部有15人壯烈犧牲。
戰鬥開始之後,山本更力惱羞成怒,命令日偽軍用槍托和木棒逐個毒打村民,當晚又將遍體鱗傷的村民們轉押到王山如家的大院內。次日淩晨,日偽軍又以新的花樣對村民們進行殘酷折磨。他們在院中放了10口盛滿水的大缸,從人群拉出10個人,扒去上衣,反綁雙手,讓他們麵對大缸跪下,山木一旁吹哨指揮,哨聲一響,日偽軍立即將關的人頭朝下按進缸裏。水嗆、缸磕,隻用幾分鍾,人們便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當日被關押的300多村民沒有一個人逃脫掉這一項酷刑,有30多個人被奪去了生命。
七日,日偽軍開始凶殘的屠殺。他們先將保長張凱亂刀刺死,又在院內點起熊熊大火。山本指揮幾個日偽軍衝起人群,將高守正、張勤、張瑞三人個拉出來,反綁雙手。高守正、張勤被摔倒在火堆旁,日軍就穿著皮鞋在他們身上來回踐踏,並且,用燒紅的木炭放在他們二人的胸脯上。張瑞被反綁在一條木凳上,日軍用點燃的苕帚在他身上燎燒。就這樣,他們三個人被折磨至死。
八日,被關押的村民們已經有三天水米未進,虛弱至極,有的昏厥過去。張廣和老人忍無可忍,抄起一根扁擔衝向日偽軍,山本急忙放出兩條軍犬,將老人撲倒在地,接著,雨點般的槍托落在老人家的身上,老人含恨死去。傍晚,日偽軍欲回據點,強迫50名村民到村東頭河裏搭人橋。人們浸泡在刺骨的河水裏,肩上扛著木梯門板,凍得天瑟瑟發抖,張鬆當時連餓帶凍死在河裏。日偽軍離開後,幸虧大窩頭村的村民們及時趕來,才將凍僵的人們救上岸。日偽軍在四河村四天三夜,燒殺洗劫,使無辜的村民63人喪生,100多人受傷致殘,400餘間房屋被燒毀,大量的糧食財產被搶走。基本上就這些了,不過,知情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