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鬼月魅影(1 / 3)

冬日裏難得的月色清明,一輪玄月漸至中天,曲院風荷蓮香渺渺。進入冬季後本應無蓮花,凝煉出來的蓮花熏香足以娉美夏季蓮花勝放的雅香,熏香藥引引來的蠱流螢在凝冰的池塘上穿梭。點亮沉鬱留香的湖麵,飛羽琴琴聲憧憧恍若泉水飛濺,瀝瀝滌洗月色浩亮皎潔。

和湊響起的笛音更是清冷卓絕,隱隱透著霧氣般繚繞的曠世絕逸之感。恍若神仙眷侶泛舟遊湖,琴笛和湊一曲幽蘭若夢,述盡平生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灑脫之意。琴笛響和間,撲伶伶細弱的扇翅聲轉來,讓玉沉煙彈撥的手不由一頓。

在笛音隨即接上的霎那眼睫微張,眸低流光氤氳迷離的霧氣。煙褐色的瞳仁在月色下淺酌,仿佛一則陳年佳釀般誘人的流光。嘴角在彈指瞬間勾起一絲即嘲諷又冷漠的笑意,像琴桌上放著的出鞘利劍格格不入。冷憶站在曲院風荷外蹙眉看著尚有閑情逸致彈琴弄月的玉沉煙,委實不知道這位副樓主心裏又在打什麼盤算?為何還是沒有動作?所有人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

不久前得知,玉沉煙身邊紮著兒童鬢發,兩個嬌俏女童是蜀山禦神令符所化,不是人也不是鬼,純靈之體的紙人。玉姑娘的說法是,不過是低等的物靈,勉強算是妖。冷憶吃驚的傻在當場,雖然早前江湖傳聞玉姑娘會蜀山術法,但親眼看玉姑娘用術法,這事還是讓他吃驚一把。

兄弟們把他堵在角落,問了大半天的問題,他整個人都是答非所問。腦子轉過彎了,說話自然語帶保留,他可沒有忘記樓主意味深長的暗示和吩咐。當時他和玉姑娘稟告情況,玉姑娘撐著下顎思考良久,在案上抽出一張紙折起來。在他眼皮底下將紙人變成大活人,全然不怕嚇到他。

看著三寸的紙人變成約莫六七歲的孩童時,拿起茶準備喝的冷庭主手一抖。剩著熱水的茶杯直接落在懷裏,一個溫心暖胸,暖的他都說不出話來。就那樣木著一張臉看兩個女童,一個為他擦拭衣物,一個為他再倒一杯茶。

玉姑娘竟然難得的笑著說,“冷庭主藝高膽大,提前見到一些鬼鬼怪怪的東西,才好有心理準備啊……”

“……”說好的心理準備呢?玉姑娘……你直接把這物靈給變出來,我已經驚訝的茶杯都掉懷裏了好嗎?是說這茶水……真燙!!

語未竟,玉塵煙微微勾起的嘴角,像似某種不好的預兆。冷憶木著臉咽下一口吐沫,靜候玉塵煙下文。

“——畢竟,從此以後,冷庭主見到的壞東西……可是會更多啊。”

“……是,謹遵副樓主指令。”

都不知道是震驚過頭還是自己太冷靜,冷憶冷著臉站起來淡定的拍拍被熱水燙得要熟的大腿,鎮定非常的告退。一下午過去後,整個還珠樓總樓都知道玉姑娘變出了兩個妖怪。樓主沒有什麼表示,日子照樣過,然後冷憶就被所有的兄弟堵在小角落。

都是刀口舔血的武林人士,聽說過妖怪和見過真妖完全是兩碼子事。雖然知曉玉姑娘藝高膽大,卻不知道她放著一個修煉成精的妖怪成天待在身邊,難道就不覺得慎得慌嗎?誰知道這妖怪害不害人?樓主雖然不在意,可不代表低下的弟兄們不在意。

這些天見到玉姑娘都是繞遠路,也隻有他這個庭主還眼巴巴一天三次往曲院風荷跑,先不說這些,單就將玉姑娘吩咐下來的事情辦妥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了,卻不見正主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冷憶知曉玉沉煙想以靜製動,隻是這靜得實在太沉了,沉得讓人有些後怕。

明知那些少女因何受害,卻依舊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不阻止。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樓主也是,明知玉姑娘和這些是關聯甚大卻不出聲。這半個月以來的消息,都明確的表示六扇門已經前來秦淮。這樣下去,六扇門一至,查出些什麼來要如何是好?

非是他不信任玉姑娘和樓主,隻是……他最近心底的那股不安從何而來?

在冷憶沉思這段期間,細微的扇翅已然越過高牆。飛向停下撫琴的玉沉煙,伸出食指讓送信的蠱蟲停留。蠱蟲外形形似蜻蜓,隻是口器有些讓人不喜。

不是錯開的利齒強顎,而是如同蝴蝶一樣的吸盤。吸盤非是針狀而是釘耙似的,甚至可以不同方向扭轉聳動,釘耙嘴上還有一排細密雪亮的尖細牙齒。纖長細薄的蟲翼在月光下透著一種吸納所有光芒的暗沉色澤,似是所有的光線都被蟲翼給吸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