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砸在我的心裏坑坑窪窪,我跨不過去也填不得,我隻能仍然保持著靜默拍著他的手背。
倏然的,周唯鬆開我,他把手兩兩搭在我的肩膀之上,他借著泛白的月光盯著我的眼眸:“劉多安,你會一直在我旁邊嗎。”
麵對著他的脆弱,我更是熱切使然,我猛的點頭:“肯定的。”
收回右手去重重扣在自己的額頭上用力搓了搓,周唯踩著椅子跳下去,他趔趄幾下站穩,再揚起臉來看我:“劉多安你自己下來,我喝得有點暈乎乎了怕抱著你摔咯。”
前話說完沒幾秒,周唯把手如同大鵬展翅般張開:“當然,如果你不怕摔,那就來咯。”
我也不知自己是一時頭腦發熱還是腦門沒關好讓進了風,我想都沒有想就朝著周唯撲了過去。
不偏不倚的,周唯倒是接住了我,但他踉踉蹌蹌往後退幾步,仍然是沒能逃得過一屁股頓在地板上的命運,由於慣性我的身體被往上拋了拋,又落下坐在他的大腿處。
四目相對的交纏裏,滾燙的火花四處濺射,心照不宣的默契主宰著一起,我忘了是我先主動還是周唯先出擊,總之我們很快吻成一團,抱著從陽台越過那一小截走廊回到大廳,我的身體陷在沙發裏動彈不得,隻靠著周唯用熱情牽引拋高落下,周而複始。
酣戰過後,困勁紛至遝來,眼睛瞌上再睜開,天已經大亮。
餐桌上擺著豆漿和抹茶小蛋撻,還有微熱。
旁邊還壓著一張周唯親手寫的紙條,他的字體談不上多漂亮,但龍飛鳳舞下自然帶著一股自信的揚灑,他說:“劉多安,今天有個特別重要的客戶要接待,晚上不知道有沒有空回家,提前報備咯。老子愛你。”
心裏麵全然被最後四個字填滿,喜意怒放成花溢出芬芳,他晚上可能不會回家帶來的失落感被擠堆到角落裏縮得很小很小,我把這張小紙片特別寶貝地放到臥室的抽屜裏,這才出門。
也不知道馬小妍到底提前多久上班的,我到公司時她已經把上個星期的工作捋清銜接起來,她還已經安排好倉庫那邊準備發飛帆泰的工廠發貨,一切就緒隻等我過來。
知道羅智中是那種雞蛋裏都能挑出幾籮筐骨頭的人,我沒敢磨磨嘰嘰例會都取消了馬上朝飛帆泰進發。
對於我趕早送貨這事,何英很是滿意,她讓品檢抓緊時間抽驗完,這批貨就到了車間。
我當然是跑過去,待在絲印機那裏看調試的數據,確定沒問題了才退到產線上看打出來的效果。
我正聚精會神來著,何英打了電話進來,說是羅智中要見見我。
我真覺得跟車間那些十八二十的小夥小妞呆一起聽他們侃科技園裏麵那些八卦奇葩事,要比去見羅智中有趣得多,但我這回是要通過正當的方式從他兜裏掏錢,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我於是抓緊時間去了。
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有四五隻新鮮的煙蒂,羅智中的手裏卻還夾著大半截煙,煙霧嫋嫋模糊著,羅智中臉上的倦容卻仍然清晰可辨。
眼皮子稍稍抬了抬,羅智中不鹹不淡的示意我坐下,他把煙摁熄掉,整個人隨即往後仰著攤開雙手作大字狀,他看著我,並不急著說話。
被他凝視得有些發毛,我隻得打破著沉默:“請問羅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羅智中一臉靜寂,隻有嘴巴在動:“以後你過來我飛帆泰的工廠,麻煩你把手上戴著的戒指摘掉。”
循著他這話,我的手不自覺往回藏了藏,說:“好,收到。”
原本就像一池死水的神情,才算是有了許些異動,羅智中勾起唇來,語氣裏麵的意味忽濃忽淺:“劉多安,你就不能問問我要讓你摘掉戒指的理由麼?”
或者是我想象力豐富了些,我總覺得當日在酒會上,他當時那若有所思的停頓,是在思索和取舍。而羅智中沒有當著周唯的麵大放厥詞把我與他的關係亂渲染一通,這是他給到我的善意。
至於他與周唯的恩怨我沒有在場看到來龍去脈,我沒資格作出評論,而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我無從有理由要與周唯同仇敵愾把羅智中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我該端正心態把羅智中這個大客戶好好維護著。
語調平和態度誠懇,我應:“戴著戒指有時候不小心,怕是要劃到機器模具什麼的。羅老師提醒得對,我下次不戴就是。”
神情瞬間索然,羅智中冷淡道:“女人有時候越是過度聰明,就顯得越蠢。”
我還沒來得及咀嚼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羅智中已然是站起來,他寥落掃我一眼:“走,跟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