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有打火機的微微聲響混著,劉多惠再開腔,聲調明顯被什麼硌著的潦草:“你最近麻煩很多。”
我心裏百味雜陳:“沒別的事,就這樣。”
“慢!”
氣息稍促,劉多惠的聲音倒是大半回到了正規上:“劉多安…..算了,我沒什麼要說的了,你自求多福。”
頃刻,那頭隻剩下電話被急斷帶來的嘟嘟聲。
被劉多惠這個莫名其妙並且沒有任何營養的電話弄得心塞塞,我有些衝動想回撥問個清楚,可我的手指幾次掂在撥打鍵的位置,卻是沒有力氣摁下去。
我正握著手機發呆,劉多惠倏忽的給我發來一條短信。
有人躲在暗處給你使絆子,劉多安我期待你被絆得狗啃泥的那一天。
沒有了語氣點綴,這個死氣沉沉的信息,讓我無從摸透劉多惠算是對我心懷善意的提醒,還是故作神秘的精神摧毀,或是幸災樂禍的熱嘲冷諷,我忽然就心塞塞的,膈應了一路。
車行至樓下,我強撐著揮別了羅智中,回到家裏整個人窩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我閉著眼睛也不想睜開,不想我在迷迷糊糊間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吃完素湯麵,再洗了個完澡之後我完全沒了睡意,我拿來電腦開始做計劃案,忙著忙著時間飛逝渾然不覺。
當我在文檔裏敲下最後一個字,我抬起頭來看掛鍾,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
深秋的月牙這個時候爬得最高,皎白的月光在陽台上傾灑出一片寂靜,我一個興致上來,爬了上去。
俯瞰著這座城市夜半三更仍然繁盛如花的冷冷燈火,我的大腦似乎裝滿光怪陸離的回憶又似乎空白一片,我掏出手機來調了個小音量放音樂,手指點了進去微信刷朋友圈。
一撞入去,一連排下來全是周唯那個混球的狀態,他接連發了好幾條,每一條都有配圖,照片上麵他摟著不同的女人。在最新那一條,他終於打破空白留字了,他說:我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銀河係,才換來今生這麼快活的日子。今晚美女很多,玩不過來。
我逐字逐字看得分外細致,一枚枚的深刻在心裏,最後我把他刪掉了。
可是我這樣的做法換不來內心的澄明,它反而渾濁著倒影出我可悲的影子,我靠著冰涼涼的防盜網,趔著身體在陽台上被露水撒潑了整個下半夜,直到晨曦即將光耀大地,我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臥室,睡了個天昏地暗。
這個周末,在前半段驚險後半段平淡無奇中,就這樣以涇渭分明的分裂蕩蕩而過。
周一例會後,我將方案交到羅智中那邊,他看了沒一陣,就大筆一揮給我簽字放行了。
把新項目分工下發之後,我想起前兩天南山高新科技園那邊有個有意向但暫時還沒達成合作的叫諾能科技公司問起過我網絡推廣這事,我當時給出的答複是聯大考慮籌建,現在我想這都鐵板釘釘了,我還是先到客戶那邊溜溜透個口風比較好。
與客戶電聯溝通約好時間之後,我揣著資料抱著筆記本電腦就出了門。
然而巧得要命,我抵達客戶處的前幾分鍾,與我接頭的那個負責人臨時有點緊急情況處理,那個前台小姐就安排我先去會客廳等候。
做了這麼久業務,我這點耐心還是有的,我掛著職業笑容在前台小姐的示意下前往會客廳。
就在推開門之際,我在措不及防中忽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謝薇很快對上我的眸子,她有些許驚訝:“呀,多安,好巧呀,在這裏碰到你。”
雄赳赳的出來談客戶,卻忽然碰到謝薇,那種感覺就像剛剛從衝上過山車的頂峰卻又遇到峰回路轉的著陸,我按捺住鬱悶,客氣與謝薇攀談起來:“是啊,真的很巧。大概是深圳太小了,嘿嘿。”
攏了攏頭發,謝薇稍稍起了起身直到我坐下,她才再坐回原狀,她眨著眼睛:“倒不如說,是我們有緣分。我回來深圳那麼久,很難不和朋友約好,就能碰見他們的。可是我都碰到你幾次啦,你是我第一個不約而遇的朋友。”
我不盡認同我與謝薇能是朋友,但我還不至於拿著個客套話就死拗著不放,我淡淡笑笑:“我也很難得碰到自己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