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徒然陰沉得駭人,羅智中就跟點著的火藥庫似的,他毛咋咋的衝著我喝了一聲:“劉多安你他媽的給我閉嘴!你立馬馬上趕緊給我閉上你這張破嘴!”
說實話,我早已經習慣了羅智中喜怒無常的樣兒,但或者是這幾個月以來,他表現出來太友好的模樣,再則就不久前他還那麼和諧友善與我坦言相對,他現在一下子炸起來,著實把我給驚著了。
窘迫四溢,我手抓著衣袂來回揉搓著,我的笑容就像被太陽炙烤過整整一天般幹癟而沒有生機:“嘿嘿….嘿嘿….”
“行了行了,你別再傻笑了。”
變臉就跟變天似的,羅智中雖然沒有一下子變回和顏悅色,不過他的狀態倒是緩和不少,他略顯凜然掃我一眼,說:“劉多安,我願意與你分享我的某些事情,這是我的意願。可是這不代表我願意與你探討那些其中利害,也不代表我願意讓你肆意討論作一些無用之舉。我教過你,有時候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你亂吃東西中毒了醫生可以救你,你亂說話為自己招致麻煩,指不定沒人能救你。今天這個話題,就到這裏。你滾滾滾,別在我眼前瞎晃晃。”
被他這麼直接驅逐,我哪裏還敢厚著臉皮繼續賴在這裏,更何況從中抽離出來之後,羅智中給我帶來的種種信息就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直壓著我的心口讓我快要窒息,我也想趕緊逃開這一切壓迫。
忙不迭站起來,我朝著羅智中示意著側身:“那我先不打擾了。”
沒有哪怕一丁點的目光分給我,羅智中冷淡道:“別那麼多套話,我讓你出去你就馬上出去,這就結了。”
給羅智中帶上門,我把他與我隔離到兩個空間之後,我身體裏撐著我的力量倏然消失,我就像是失去重力那般很飄,我抬起腳來就跟踩在棉花上沒區別,那種時不時踏空的感覺讓我步履極度緩慢。
一路恍惚,我走到電梯前麵愣是滯了好一陣,我才想著去按電梯。
然而我剛剛抬起手來,電梯門就開了,企宣部的一個文員小妹從裏麵出來,她一看到我就熱情打招呼說:“劉總監早上好哇。”
思維仍然向四處神遊,我勉強衝她點頭笑:“早。”
招呼完,我正要乘上電梯,這個文員小妹湊近一些,她特別客氣禮貌:“劉總監,我們部門這幾天在搞一個轉發抽獎的活動,為了湊個人氣,需要些同事幫忙轉發,我想請問劉總監你方便幫個忙,幫著把這個活動轉到你的微信朋友圈去嗎?我想如果有劉總監的加入,這樣就能帶動市場部的同事幫轉了。”
見這個小妹說得認真,我大腦又是一陣混亂,我無法好好思考,我就想都沒想就爽快說:“可以,在哪裏轉,你給我說說。”
那個小妹就讓我掏出手機,她教著我一步步操作的,從聯大新開發的一個微信公眾號鏈接進去,把那個文章轉了過去。最後,她還讓我把定位地址也給做了上去,還說這樣能增加這個活動的真實感,能引起更多關注。
我都已經答應幫忙,就沒糾結細節,按照她說的去做了。
搞掂之後,我就在企宣小妹的千恩萬謝中坐上了電梯,然後我在小小密封的空間裏,繼續自己無措的淩亂。
我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我回到辦公室,它一路堅挺的熬到我下班,還是與我如影相隨。
回到家裏,我依然被繁複的情緒深壓,它們就像是一匹匹的野馬不斷踐踏著我的神經,我洗完澡出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手放在肚子上,我感受著又是突如其來的一陣胎動,迷惘就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把我困在其中。
焦躁綁架著我,讓我失眠到淩晨三四點才迷迷糊糊入睡,但噩夢它前來報道,我夢見周唯舉著菜刀追著我跑,我越是心慌就跑得越慢,他很快拽住了我,他把我推倒在地,對著我的肚子就是一頓亂砍,血四處飛濺,有個小小的嬰兒從我的肚子裏麵冒出來,他哭得撕心裂肺,然後它被周唯拎著轉身扔到了旁邊的水池裏。
我忽然就被嚇醒了。
不顧身上全是涔涔冷汗,我第一時間用手去摸自己的肚子,但我的手掌感受到微微隆起來的小山丘,我如玻璃般易碎的心情才略有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