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唇,我甚至屏住自己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沉默的梏桎困住一切,像周唯這麼總愛隨著自己的個性愛咋咋的的人,他終有綁手綁腳謹小慎言的一天,他的語氣更軟更是低聲下氣繼續與我說:“劉多安,你出個聲好不好,你這樣不理我,我很害怕。”
害怕?
你周唯無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不一向擁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你總是那麼輕而易舉把一切困頓掌控在股掌之上,你又有什麼可以害怕的。
真正害怕的人該是我啊,我曾經對你舍以生命,卻換不來廉價的信任感。人性的劣根性,到底是朝我露出了猙獰的麵目。我早該有這樣的覺悟,可是我對著你,喪失了該有的警惕性,我今日的結局,才會那麼可悲。
心裏愁腸白結困窘橫陳,難過的悲鳴響在心口綿延不絕,我的手攤開再握起來,裏麵的空蕩蕩使得我又鬆開去。
周唯仍然孜孜不倦的想要獲得我的回應,他靠著愧疚堆砌起來的聲音有種不順暢的磕磕巴巴:“劉多安…..我……我不知道…..你懷孕了。我要是知道,我再怎麼混蛋,也不能把你….我…..劉多安你要是不痛快,你打我,你打死我好了,你打我,你盡情打我行不行,你搭理我一個。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我很慌。”
吃力撐著身體,我側了側身,以後背對著他。
或是這才後知後覺察覺到我的抗拒,周唯總算暫時安靜了下去。
可我並未因此變得好受起來,越是在無聲的環境裏,我的思維越是散得厲害,我越是容易走偏到死胡同裏麵,我一次又一次想起這短短的時間裏,那個與我無緣的孩子跟我之間的種種勾連,痛楚它又鋪天蓋地的擊垮我。
人心處在隻有怨恨包裹的狀態下,疲憊它就會殷勤踩上門來,我覺得很累很累,眼皮子又是開始打架。
在夢境裏麵沉浮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睜開雙眸,當我看到一小護士正在動我手背上的滯留針頭要給我輸液,我直接把手抽回來,說:“你好,我要出院,麻煩你幫我跟醫生說一聲,讓給我開個出院單來。”
“這….”
那個小護士頗是為難,她看了周唯一眼,她再看回我:“周太太,不好意思,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沒達到出院的要求,如你需要根據個人意願進行轉院,那需要你先生簽一份自願出院風險自擔的證明就行。你可以先與你先生協商一下,等你們得出結論了,再摁服務鈴找到我們。”
把這個皮球踢到周唯那裏,小護士幫我調整好針水的滴速,她又幫著我把床頭的升降板升起來一些,讓我可以靠著半坐,她就出去了。
頃刻,這個密封的空間裏又隻剩下我和周唯兩人。
又是僵持一陣,周唯突兀騰的一聲站起來,他徑直走到床頭櫃處,他撥弄著餐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他說:“劉多安你不能一直不吃不喝,你得吃點東西。你先聽話吃點,你不願意跟我說話,回頭我保證不發出一丁點聲音來,我跟你保證。”
說話間,他捧著一碗湯到我麵前來,他沒有選擇坐下來,他而是弓著身體,朝我傾斜過來:“來,我扶你坐正,你乖,喝幾口算幾口。”
我沉默著把臉扭到另外一邊。
應該是把湯放回了桌麵上,隨著輕輕的一個頓響,周唯再次朝我俯身過來:“劉多安,我扶你坐正一些。”
咬著幹涸得仿佛被放置了整個沙漠的唇,我還是沒說話,隻管用冷冷的眼神盯著他。
與我的目光對峙一陣,周唯已經快要伸到我身上的手尷尬懸空在那裏小片刻,他有些訕訕然縮回去:“你怪我可以。但你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醫生說….說你失血過多,得補充點營養。”
我抿著嘴角,更是以冷漠死死勾住他。
氣氛越發緊繃,似乎有硝煙味渙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