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坐在沙發上,羅智中兩手攤開,他翹起二郎腿晃了晃,他冷不丁衝我說:“劉多安,反正等飯來閑著也是閑著,我給你掰個八卦。鄧君影和周唯那小子,在籌備婚禮。”
似乎有帶著火星的煙火迸濺,落在我的心上出坑坑窪窪的烙印,灼熱燒心,那些持續不過幾分鍾的所謂好心情,垂死掙紮零落一地,我還能巧笑嫣然:“你是想問我,到時候給不給份子錢,給多少?”
“不,隻有窮逼才會把注意力放在份子錢這種俗氣的事上。”
羅智中搖了搖頭:“我就是想跟你探討一下,周唯和鄧君影的結合,是基於什麼原理。”
我安然若素:“老羅,看來你最近確實是閑過地上的西瓜啊,你又沒打算跟他們做親戚,你管他們那麼多做什麼。”
二郎腿翹得更高,羅智中鹹淡相宜的口吻:“我既然能把這事拿出來與你討論,自然是因為這事和我們利益相關。”
本來就有些心浮氣躁,我更是一頭霧水:“什麼意思?他們結婚不結婚,跟我們的利益有哪門子的關係?”
“鄧君影大學的時候,學的是廣告藝術和傳播專業,她大二已經開設自己的工作室,她的手上雖然客戶不算太多,但每一個質量都很好。於深圳這個區域而言,她手上捏著的資源,都是舉足輕重的佼佼者。”
肩膀抖了抖,羅智中聲音平平:“當初,她有意將她那些資源歸納到聯大來,但我意識到她的所有歸附的大前提是,我必須與她有感情上的交集進展,我為了避免麻煩,叫停了她這個想法。再有就是,我拿下飛帆泰之後,鄧君影又建議我可以利用她的資源來造勢,這是我第二次拒絕她。當時鄧君影還沒與我撕破臉皮,她半玩笑半認真給我放話,她給我兩次機會我都放過,改天她要是與別的同行公司合作,聯大估計架不住她的圍剿。她這個,在某些層麵上,不算是說大話。”
我有些愕然:“啊?鄧君影那麼牛的?”
眼皮子抬了抬,羅智中用不知情緒的眼神瞥我一眼,他繼續往下捋:“現在鄧君影和周唯紮堆,她有資源,周唯有平台,再加上她和周唯對我始終心存芥蒂,這樣一來,聯大的處境更是一言難盡。未來幾個月,可能會有不斷的惡戰要打,被挖牆角這事在後麵估計平常得跟一日三餐那樣,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別到時候敵人剛剛上來,你就慌了手腳丟了份。”
立馬凜然正色,我認真道:“你這樣一說,我就明了了,他們再牛叉,想撬我客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搞別的事我不在行,搞客戶黏度這個,老羅你放心,妥妥的。”
慢吞吞的坐正身體,羅智中挺直腰,他又往側邊傾斜過去,他用手支著額頭若有所思一陣,他拉長視線睨我一眼:“既然話都說開,那我就多說幾句。”
我早被羅智中這些話唬得暫時雲擋霧的,我當然是隻管附和:“好哩,老羅你說,我聽著。”
“我總有直覺,周唯和鄧君影混到一塊,他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為了圍剿聯大。估計想讓我死,隻是他計劃裏的一小部分。首先,我得先給你科普一下鄧君影的來路。”
用手扯了扯手表帶,羅智中語速放慢:“鄧君影,是個孤兒。她五歲時父母雙雙身亡,她是跟著她叔叔一家長大。雖說她叔叔礙於外界眼光,從來沒有在物質上虧待過鄧君影,但鄧君影也因為父母離世度過很長的慘淡日子,她是吃夠人走茶涼的苦頭的。就像鄧君影這樣似乎沒有強大家庭背景作支撐的孤女,愣是被羅開強塞於我。羅開一直打著關愛故人孤女的名堂,強迫我和鄧君影能有個結果,他那副重情重義的模樣,裝的。像他那種人,才沒有什麼道義可言。羅開會那麼看重鄧君影,不外乎是因為鄧君影的娘家舅舅,在深圳算得上個人物。雖說鄧君影和她舅舅未必關係親近,但旁人看著,這沾親帶故的多麼能染點光環,鄧君影也因為這層關係,成為了眾多富二代追逐的香餑餑。”
“羅開能打鄧君影這層背景的算盤,周唯自然也能打的。前幾個月,周唯遵從周老爺子的意願到處相親,他挑來揀去最終選了鄧君影,這樣看起來既顯得他聽話,又顯得他有本事拿下鄧君影,讓他周家的老基業至少有個照應。他這手牌,倒是打得精明,他一出手就博了個滿堂紅。既然他順從了周老爺子,也回到了他人生的正軌上,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入主到周天陸生前把持的萬盟傳媒去。同理以上我所說,鄧君影手上的資源,一直被同行業多方窺探,她本人這塊活招牌,更可以成為周唯的王牌。”
輕咳了聲,羅智中換了一口氣,他繼續說:“由此種種信息勾連一起,周唯那個小子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想要吞掉聯大,他還想吞掉萬盟傳媒。他這盤棋,真下得夠大,他也不想想他到底有沒有那麼大的嘴巴,能一口吃成個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