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神來屏住,不讓我接他話茬,周進陽聲音越發泰然自若雲淡風輕:“我剛剛就有說過,我小唯從小到大就追求完美,他害怕殘缺。但是他給自己身上動刀時,他那股決絕淩駕在他堅持了二十多年的習慣之上,他今晚把自己忽略了。我知道,劉小姐你曾經在壩光那邊的落水瀑布救過我小唯一命,我也知道劉小姐和小唯那段已經過去的婚姻裏,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最終是從小唯的手裏麵失去,我倘若說小唯今晚以一根手指,就算徹底結清和劉小姐之間的一切恩怨情仇,似乎對劉小姐不太公平。可是劉小姐你很聰明,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公平無絕對,它隻能是相對的,我想刷一下自己這張老臉,我想懇請劉小姐能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接受這一場隻能算是相對公平的對衝抵消,你能不能就當我家小唯和你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從此劉小姐你有你的陽關道,我家小唯有他的獨木橋,從此相忘江湖?”
心亂如麻,我的心裏麵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覺,我咬著唇遲緩一陣,我點了點頭:“嗯,好。但我隻能控製自己的行為,我無法控製周唯他…..”
“你不用管他。劉小姐你需要做的,就是麵對著他的小性子慨然不動,你不接受他的熱情他的追求,他一個人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用拐杖往地麵上戳了戳,周進陽站直身體:“劉小姐和我家小唯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劉小姐已經拿了你最寶貴的青春試過,你和我家小唯不合適呆一塊過日子。劉小姐你該及時止損的。”
我腳下重若千斤,我生怕自己能杵出一個洞來,我連忙移步:“知道了。那,周老先生我先走了?”
“不,你還不能走。雖然此刻我們聊得很投機,我剛剛說過的話,還是作數的。若我小唯的手指接不好了,劉小姐你是要負責的。”
視線從我的手上掠過,周進陽蹙眉:“你這手,該洗洗。洗完了,跟我一塊外麵等結果。”
說完,他邁開了步子。
遲鈍了十來秒,我跟在周進陽身後。
待我洗完手出來,周進陽坐在等候室最角落的位置,他把拐杖斜橫著雙臂半抱,他閉著眼睛身體幾次左右晃蕩又擺正。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淩晨三點,對於他一個年事已高的人,這個點不睡起來奔波確實足夠勞累。
我忽然想起了我外公。
他是一個慈祥的人兒,從小他最疼愛我和劉多惠,隻是我還沒有盡孝膝下的能力,他就走了。他走的那一天大雨淋漓,因為我們那裏的習俗我們外孫不用去送,黃芳更是製止我們不準去到現場,後來我和劉多惠蹬著一輛破自行車跑到路邊去等,那一天的鑼鼓震天,我和劉多惠淋成了落湯雞,回去又被黃芳打了一頓。
那是多麼遙遠的記憶啊。
心裏被太多觸動牽引,我神使鬼差順手拿了一個枕頭躡手躡腳放在沙發與牆的夾縫中間。
周進陽的頭正好往枕頭上歪了歪,他終於不再晃動,但他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斜視著我,周進陽輕笑:“劉小姐是想要在我麵前換人設,想走孝順尊老的路線?伶牙俐齒的女強人形象,不要了?”
我淡然自若:“我沒什麼人設,一切隨心,周老先生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