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的時候,周唯坐得端正,他一直目視著前方,由始至終都是一副認真開車的樣子。
差不多到了小區入口,他才慢緩開腔:“好了劉多安你別哭了,我給你買杯奶茶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抿著嘴,沉默以對。
僵持了大約有半分鍾的光景,周唯把車速放慢:“不然你就在這裏下,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至於我的行李,我這幾天有空再來慢慢收拾。”
杵在那裏一動不動,我繃住氣好一陣:“你能不能再親我一下。”
“離開我,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撂了這麼模棱兩可的一句,周唯蹙眉:“劉多安,這個世界是無限大的,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好男人,你是個好姑娘光芒萬丈,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那個男人,你的人生還有無數個可能,你首先要鬆綁你自己,知道吧。”
我執拗:“我隻是問你能不能再親我一下。”
“抱歉,不能。”
臉轉向窗外,周唯情緒未明的多添幾句:“我也隻是個普通人,你下車吧,我趕時間。”
又是僵持不過十秒,我終於撐不住,我抓住車門重重摜開,鑽出車子之後我又狠狠拍了上去。
搖下車窗,周唯朝我這邊側了側臉:“我找的阿姨應該已經到了,你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她就是,照顧好自己,好好的。”
爾後,他絕塵而去。
站在婆娑的樹蔭下,我看著他越來越縮成一個小點點的車影,再看看旁邊湧上來的車水馬龍,沒有了周唯在旁,我已經不需要那麼按捺住所有真實的情緒來強顏歡笑,我撇了撇嘴角,我確實是想自嘲的笑笑,我確實是想嘲弄自己一番,可是我還是失敗了,我的眼淚跑出來,將我所有的難過鋪陳成一片汪洋大海。
我就這樣一路哭著走回到了家裏…..哦我說錯了,是冷冰冰的房子裏。
周唯找的那個所謂阿姨,已經等在門口,她看起來淳樸而憨厚,還有些許木訥,她一看到我就怯生生說她是來報道的阿姨,她一聲一聲喚我閨女,我沒法拒絕讓她進門。
盡管膽子小,但這個阿姨幹活挺麻利,她問我要了個鑰匙就出去買菜,不一陣她回來就刷刷的開始弄飯,那煙火氣止不住的往臥室這邊飄,可我視若罔顧把門關上了。
後來那阿姨執著的來拍我的門,她給我拿回來張曉媚發來的快遞之後,她耐心極好給我好話說盡,我終是敗在她一聲聲的勸解裏,我隻能用回應來終結一場拉鋸,我勉強扒了幾口飯喝了幾口湯。
強撐著吃完,我再一次將自己關進臥室裏麵,我像遊魂般在幾個衣櫃間輾轉流連到淩晨兩點,我在越來越濃鬱的夜色浸泡裏心理防線徹底崩塌,我還是熬不住給周唯撥了一個電話。
才響一聲,他就掛了。
我終於肯相信,他這一次是鐵定了心,要與我分離。
難過從心口湧上腦,我回想自從我知道周唯生病之後,我故作平靜下的風聲鶴唳,以及他為了避免傷害到我作出的種種克製和種種沒把他當人的行為,我忽然獲得了短暫的釋然。
若是我的幹脆放手能給他新的海闊天空,即使我的雙臂再也無法擁抱他,即使我的唇無法再貼到他的唇上尋求溫暖,即使我在午夜夢回的孤獨裏麵輾轉反側無枝可依,那我也認了。
長長歎了一口氣,我結束了遊離回到床上,我環抱住個枕頭靠在床頭上,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
或是我潛意識裏認為睡覺能讓我逃避世間一切紛擾,我這一覺天昏地暗,當晨曦透過窗簾揮灑進來,我轉個身又能繼續與周公糾纏。
我是電話鈴聲吵醒的。
它一遍遍的響個不斷,直把我想要硬著頭皮不去搭理的耐性消磨殆盡,我不得已拿過手機看都不看就接起來:“誰啊,這一大早的打來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