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遇鶴寢殿外麵真以為他看不見,他隻是不想她有更多的難堪,她的親身父王寡情重利,妹妹與後母又表裏分外不一,所以才放任她躲在陰處。
他有他的謀劃,因為她,他的謀劃才不得不繞更多的彎路;但是他卻似乎樂此不疲。
錦書心裏有些擔憂他的身子,想掙紮著坐起來,領著他去醫爐找醫師看看,男人卻壓著她在身下,屬於他的九天之上四海之內清淡寡然的味道,好似一劑鎮定劑,將她波濤洶湧的心房安撫得風平浪靜。
他的手撫在她的臉,這張比她這年齡憔悴不少的臉,如今還找不到解藥,隻能靠著烈性藥劑以毒攻毒,她的臉也不算傾城,頂多看得過去。若不是她是花融的女兒,他並不會在茫茫人海選中了她。
然而她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是那麼鮮活,笑的時候哭的時候甚至是羞赧或害怕,神情都熠熠發光。
他實誠相告:“朕被下藥了。”卻仔細地去看她那張臉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
錦書楞,須臾臉他“虅”地漲紅,別開眼,“是我父親做的?”
他笑,眼底深得錦書慌,“你父王想朕與你妹妹百年好合。”
錦書聽來甚覺諷刺,“如今父王用來牽製我的母妃被祖母帶走,他肯定信不過我了,當然要找個他更能牽製的人來對付你。——而且,反正你都無所謂,畢竟是你主動提的親。”
安陵盯她許久,像是要將她腦門盯出個洞來,才蹦出一句,“她與你不一樣。”她是他父王用來牽製他的,但是你不是。——後麵這句,安陵卻沒有說出口。知道的太多於她總是害處太多。
錦書聽來這話,心中氣急,對,不一樣,遇鶴到底傾城,英雄到底難過沒人關,遇鶴是他真心想娶,而她雲錦書,卻是因為母親的恩惠才有了能嫁給他的命。
錦書看他,視線模糊,“其實我也算是完成了我想做的事了。母親已經回到狐族部落,父親也要挾不住我了,我也不會向父王告你的狀——遇到你真好,這麼久,遇鶴,天後總是欺侮我母親,連正常的月俸都嚐嚐扣押,吃穿的用度都很拮據,還要做活,也常常被逼著吃毒藥,我就想著一定要救我母親。我嫁給你,也真好。能走出天宮,還能教我禦風禦水。雖說我有師傅,但那些師傅都聽天後的吩咐,也為了頭上腦袋,沒人會教我真本事。可是一嫁給你,母親也得救了,我也不必受那些委屈了。”
她頓了頓,仿佛在尋找一些勇氣,“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決定,要我走或者要我讓出龍妃的位置,我都無所謂的。你若是喜歡遇鶴,我不會為難你更不會為難遇鶴。”
安陵以為她是吃醋,黑鑽的眸亮晶晶,“可是我現在找的是你。”語畢便輕輕吻下來。吻像是羽毛落在臉上,又輕又癢。說的是“我”。
又落在唇齒之間。吻得不知輕重,她差些沉淪難抑。
不過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你為什麼要喝那杯裝了藥的酒水?以你的水平,喝之前就知道……”
他有些沉溺於她的少女香,“我也不知我為何喝下了。”
“安陵,我覺得我永遠懂不了你。”
他眼底驚起千波萬瀾,片刻沉沉消寂隱沒,黑瞳撅著她有些頹唐自棄的臉色,狠狠吻住她的唇,“你不必懂我。”
她心口狠狠一抽,好像空氣沒有氧氣,她好奇,像他這樣的人,“我真的好奇,站在安陵南沔身邊的,應該是怎樣的女子。安陵,你會愛上怎樣的人。”
他埋在她溫柔的頸項,輕聲笑了,仿佛在好笑她的見識短淺,“雲錦書,朕的一生再長,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錦書心頭驚濤駭浪席卷而過,最終也跟著笑,“安陵,我有錯覺,你一生再長,總躲不過該來的。若你有一日愛上一人,希望你嚐盡世間情愛所有苦和淚。”
他從她頸項抬頭,望進她迷蒙的眼裏,黑瞳劃過狠厲,“錯了,雲錦書,在朕看來,世間之物,隻有要的奪取不要的拋棄。朕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到。”她未來得及反應,他複纏繞地吻好似常青藤盤繞回旋,“就比如,現在。”
言還未畢,他擁著她玉瓷的身體,深深地與她融成一體。
蘭麝細香聞喘息,綺羅纖縷見肌膚。
她記得那一刻探頭凝窗外那抹月色,透亮光潔又清冽。好似她身上的男子,掩不住的清貴和遙遠。
她是第一次遇到能給她這種感覺的男子,明明近在眼前,卻還是感覺遙不可及,搖搖欲墜,覺得他出淤泥而不染,覺得他不可褻瀆隻可遠觀。
可是無論如何,今夜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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