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宮中。
安神香乳白色的煙緩緩的逸散開來,床上的人卻似乎仍然在噩夢中煎熬。
“啊~~~”太後猛的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了下來,“白荷,白荷。”她撥開金帳喊了起來。
不一會兒,外麵就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一個年過中旬的宮女匆匆的走了進來,將燈點燃了。
“主子,喝口茶壓壓神。”那叫做白荷的宮女極為細心,聽得太後叫她,知道肯定是太後又做惡夢了,因此她過來的時候也順帶著帶著一盞茶過來。
太後接過茶抿了抿,紊亂的呼吸漸漸平複下來,她微微一笑:“還是你乖順些,也不枉跟了本宮這麼多年。不像那些新來的宮女,個個都蠢笨的很。”說著,她的臉色又陰沉了下去。
白荷淺淺的笑了笑,她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跟在太後身邊也是二十多年了,太後的脾氣她是最清楚不過了。主子誇獎,自己聽著就是了,不用多話,很多時候太後這樣說話是在表示她在思考事情,時候到了她自然會告訴自己。
果然,太後喝了一會茶,又突然開口說道:“白荷,你跟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應該是最理解哀家的人。你說,為什麼皇兒好像很討厭哀家。”
白荷伸出手接過太後手中的茶杯,輕聲道:“您這是哪裏的話,皇上是您的親兒子,怎麼會討厭您呢?”
“親兒子?”太後低聲念叨了幾聲,猛地低聲笑了起來,那聲音如同梗在喉嚨中一般,聽得人好不難受。白荷有些驚懼的收了收身子,眼中帶著惶恐的看向太後。太後就那樣桀桀的笑了幾聲,然後又低聲說:“他真的是哀家的兒子嗎?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白荷顫抖起來,近乎哀求的說道:“太後,您是被噩夢嚇著了吧。”她的心裏深深的恐懼起來,隻有她知道,這是一個驚天的秘密,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能永遠不要提起。
太後冷冷的笑了起來:“罷了。”她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白荷如蒙大赦一般,轉身準備離開,剛走了幾步,太後幽幽的開了口:“白荷,你還記得十八年前的那個柳如煙嗎?”
“記得,可是她不是死了嗎?”白荷小心翼翼的回答。
太後沉默了半響,又笑起來:“是的,她已經死了。”她重複了幾遍,臉色舒緩下來。
淬菡宮。
漠香伸出指甲挑了挑昏黑的燈芯,看著那渺弱的燭光漸漸明亮起來,這才用低沉的嗓音開始說話:“奴婢原本不是宮裏的人,而奴婢以前的主子,是一位才貌雙絕的藝女。”
“藝女?”藍纖玉重複道,有些疑惑。
漠香點點頭:“就是青樓中賣藝不賣身的女子。”
她飄渺的嗓音在這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有些不真實,藍纖玉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聽著她將往事慢慢展開。
“雖然隔了十八年,可是如今想起來,卻尤似發生在昨日一樣…..十八年前,奴婢和我家小姐在一家名叫醉仙樓的勾欄謀生。小姐名叫柳如煙,她長的就和她的名字一樣,如同世界上最美麗的煙霧一樣,輕靈優美,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簡直不像是凡世間的人,而是來自天上的精靈。”
“而她的眼睛,”漠香看了藍纖玉一眼,“簡直和小主您的眼睛一模一樣,如同江南三月迷霧中的春雨,隻要看過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漠香歎息了一聲:“曾經,奴婢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人的眼睛和小姐的一樣,可是方才看到小主,一時驚訝,才會將小主認成是奴婢以前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