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不同浮山,一片白浪碎玉珠,碧水接著長淵天,浩渺去了千百裏,不曾往其邊際。聽師傅緣右道:南海路齊司及其寵愛長子路子明,所以明日必然八方來客,便在路上交代,不可隨意妄為。
紫卿緊隨,而緣右在前,他著一身木槿印葉闊袖錦,與紫卿的白蝶流星袖長擺不同,可是二人模樣,仙氣繚繞周身,那兩個守衛一看:“見過仙人,請允我開路。”
此刻,那長戟一道破雲穿虹氣勢,直衝浪滔,翻滾幾重,卻凝成了一道冰牆。眨眼一看——紅橋上貝殼鑲嵌,水晶鋪開一路,倒是奢華。
一路去,隻走不到半個時辰,將這風景一一攔盡。望眼是:荇草遮掩琉璃燈,偶爾兩三少年,歡笑著交肩。不知這旁人樂趣從何而來,唯獨紫卿覺得甚是乏味。
緣右一眼,碧玉眸動,恰似看穿了她的心事。
玉指略過半張玉麵,姽嫿也美,果真動人,心裏早已漾起漣漪不斷,卻又是凝眉不笑的正經:“小東西,你在這裏等著……為師,得去找路齊司。”
紫卿詫異,本要開口,緣右轉身又停住,該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叮囑道:“南海的風景頗多,你可以四處看看。”提袖泛光,手上一握,卻攤開一個花色玉牌,緣右交於她手,再解釋說:“這玉令,可以幫你收納著東西,切不可觸了禁忌。”
言罷……那仙風玉骨的人,邁著離煙步伐,不見了蹤影……
紫卿不及反應,隻好歎氣三番,悶悶道:“師傅這個家夥,要玩卻要丟下我一個,卻也不怕我將這南海捅個通天大窟窿?”
肩膀一慫,涼意染眉,紫卿固然無奈,但也覺得心情自在。
朝著那惹眼的紅亭處走,隻是見了那一眼七彩魚,就怔怔出了神:“好漂亮的小魚!”
心頭壞笑著:絨絨這小家夥,還沒有睡醒,醒來怕是要找些吃食,南海的東西,想來都是通靈性的……莫不然?捉幾隻試試?
她提裙,若霓蝶,好似雲煙一抹來,逢袖口清風幾許,繡履遺香,仟仟若骨。還未走到那亭處,結果看到有人拿著漫雲弓,將遊蕩在紅亭上方的七彩魚,一一用弓箭射了下來。
紫卿頓足,丹唇微動……細看那人模樣:青色水衣,有阡陌公子如玉,恰好神洛之氣概,多了一分英氣,添了一分瀟灑。五官端正,淺笑安然,正是他不經意看到紫卿的時候。
路子明無心一句:“這七彩魚,用來煮湯,味道倒是不錯……隻可惜了你這箭法,有些慘不忍睹!”
又見一人,玉頸玉麵,氣韻難忘,不正是前幾日上門提親的鹿野嗎?
鹿野微微一愣,揉了揉鼻子,笑道:“子明,你差點將人家姑娘嚇著。”先是推了一下她,後又細細一看。
原也是驚鴻二字不可比擬,這女人一身仙氣恍同梨夢桃顏,倒也是……引人移不開眼。隻好暈了兩頰,頗有些羞澀道:“仙者鹿野,這是南海路子明,姑娘……可是受了驚嚇?”
紫卿搖頭,倒也驚愕。不曾想:這男人看似溫柔,舉止也是文雅,這一眼分明看的她真真切切,卻不識得她就是舊日的蘼蕪。也是……師傅日日夜夜不讓她離開浮山,世人見的本就不多,他不識得倒也不怪。
師傅丟下她一人,讓她隨便走動,卻也是真倒黴,走兩步也能碰到冤家。隻是她忘了……南海有八方客,那日鹿野來時,也有提起今日之事,反而是她自己太不小心。無奈……紫卿暗暗歎氣。
本打算假意敷衍了事,再匆匆離去,卻見二人笑,也是難得一見。隻好有禮道:“我是……”
一瞬,腰間被人捧住一般,是灼熱的手,也是突然而來,驚的紫卿就是一跳,又被這人拉住了手腕。那人襯在碧波漣漪下,下顎繃得很緊,卻笑說:“她是紫卿,與我一道來的。”
紫卿震驚——這人居然是贏風!
正要甩袖,贏風卻眉梢一挑,眼裏戲虐靈光,勾笑道:“你躲什麼?我可是找了你許久,居然跑到這裏,和別人的男人聊的火熱,方才不是鬧著肚子餓嗎?”又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尖。
紫卿蕪地一躲,雖然沒有防備,又被贏風一聲威脅:“你想暴露你蘼蕪的身份?”
眯眼一瞬,更是邪魅。紫卿恨不得捏碎了這家夥,倒也是來的及時的很,又在這裏調侃了她,莫不然?也是這南海請來的客人?紫卿暗自想著不妙,隻想找個措辭離開。
路子明見之,倒是茫然臉色,隻是摸了摸下巴:“唉?鹿野,我家舍妹給你表白愛慕之情的時候,都不見你那麼……”猛然一拍他胸口,更加大膽調侃說:“也不見你啊!如此上心的很?”
贏風一聽,蹙眉不笑,反而冷漠。紫卿看這家夥,好似冰臉冰心的疙瘩,指定是想著坑害她……這可不行!
鹿野看她二人僵住,這路子明又是不輕不重,手肘一捅他肚子,看他憋紅了臉,卻認真模樣:“你可別胡說八道,我可是前幾天,才去了浮山,向蘼蕪丫頭提親,這心裏頭啊……可是容不下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