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醉生夢死的家夥,來來回回都是在那裏胡言亂語,難道?就未曾發覺我們都在這鎖魔塔裏?”鬼天珠瞳裏獨留一絲空靈,在這陰暗之地,也能清晰明了眼前之景。也不知……那鬼怪傾舞,酒迷失態之下,究竟是真糊塗,還是難以察覺?畢竟,紫卿與他自己都沒有掩蓋氣息。
皇甫南燭,則是心心念念護著楚繁歌,自然禁了氣息。
此話一出,也是將紫卿驚醒,這令人匪夷所思之事,的確蹊蹺啊……紫卿狐疑不決,隻好撇過頭去看皇甫南燭如何臉色,淡淡問了一句:“對啊,怎麼如此怪異?咱們這麼大大方方的,就進來了他們的地盤,為什麼一點發覺也沒有呢?”
這皇甫南燭,也是遲遲一驚,才古怪道:“你若不說,我也是沒有發覺啊。等等——”他猛然回想,就看去那玄壁之外,此時……已經空無一人?皇甫南燭腳下不穩,還以為是自己看成了恍惚,這一刻看的真真,就啞然失笑著:“這?這怎麼回事?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莫說是人,就連那酒壺玉宴,也全然不見,似乎——這裏本就寂寂無聲。再一眼,那另一方的玄壁居然印畫百尺,成了紅墨青描的痕跡,僅僅一瞬,卻實在詭秘。紫卿裙幅褶褶如月華流動,步態柔美,卻溫溫停住。玉手輕一碰這玄壁就立即竄了進去——這鬼天珠與皇甫南燭也齊齊跟上。
星沙隱隱,在周身退去光輝,這此間……隻餘絲絲縷縷胭脂香,淡而綿綿,悠悠入鼻,若非細膩心思,實在難以察覺這裏的古怪。可偏偏——紫卿就是這般靈敏嗅覺,更是一語道破:“不對!方才沒有這味道,而且……方才那些妖魔一眾酒歡,在這裏居然隻有胭脂味,沒有酒味。”
“不對,實在是不對,這裏的一切……我怎麼覺得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皇甫南燭表情狂熱,分明有一口氣息在胸膛胡亂而攢。隻是,他滿心的疑慮,總不至於皆是半真半假。雖然他鎮守鎖魔塔,隻有幾十載歲,可也足以見收這鎖魔塔的光景究竟如何。他們頹唐,卻也荒唐,但始終不敢動那離開鎖魔塔的念頭。
這其一……是因為師傅闌扇,更是畏懼仙界之威。其二,應當是師傅當年,就是用喚仙軸,加以收伏,他們不僅知曉喚仙軸還在,也知曉八荒六合棋也在,光是這開天十物之中的二物,就足以將他們震懾,這也是為何這些年來帝都為何如此安寧。
可今日,他皇甫南燭卻聽說:這鬼族蠢蠢欲動,還是為了這鎖魔塔裏鎮壓的度血魔,這……又當如何?
皇甫南燭自有自己的糾結,可也奈不住紫卿泰然自若的神色,她那般恍若神明,覆水嫡仙,自然與他不同心境。所以——他相信紫卿定有思路可解。
隨後,紫卿在這來回趁步,好似隨風輕蕊一般,不著痕跡的美態。皇甫南燭低眉,這才聽到那她淡淡笑聲:“哼……看來,是有人等著我們呢,走吧,我估計?人都在中三層等著我們呢。”隨後斷了話語,就這般直直離開。
不是她紫卿妄自尊大,而是——她的確感受到了這空氣震動,自問飄逸似顛的那個女子,是否知曉她紫卿的本事能耐呢?不過紫卿想來應該是的。若是她這行人,隻是小輩,那在身後遲遲不肯現身的家夥,大可讓她手下的人,直接了結了我等的性命。
或者……是這個女子還另有目的?紫卿左右心思不定,自然要謹慎而行。
這越是望上,越是馥香逼人,甚至能聽到玉珮輕晃的聲音崔崔而來。紫卿微眯一眼……見一抹紅袖閃過,再回眸時就不見了蹤影。隨之一道輕狂,在這四周霍然長笑:“哈哈——誰?是誰?敢來我們的地盤?你們是不知道?我這裏的妖魔鬼怪,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嗎?可惜啊!”
這聲音猝然一碎,就稀稀疏疏回響半空。
紫卿目光殺氣騰騰,直瞪她身後一陣幽風。伸手一劈下去,卻未擊中那身影的要害。紫卿咬牙而恨,隻好怒發:“誰?那便要問問你姑奶奶手上的長刀了!”如月之弦,聚在掌上,隻是一刹時間,那刀就被紫卿握在手中。尖刀不挑,細眉帶笑,她紫卿——早早就不耐煩了。
那身影,現在悄悄偷躲一隅。
她本想給這個口出狂言的小丫頭,來上一擊,直取性命。可這……豔若桃棠令春回,一時美焉盡逼人的女人究竟怎麼回事?玉麵酥膩,氣息緩緩,也是個靈巧舉止的家夥,這才一刀——就識破了她的身影出處。焱女一笑,藏了千萬邪魅:“哼!難得,我焱女寂寞了那麼久,也終於有人陪我玩玩了。”
玉指一曲……她悄悄咬著指尖,朱唇細舔。
她這般輕挑嫵媚的模樣,紫卿雖然看不到,可卻是能夠聽得到。這四間之所以芳香四溢,就是那個身影用來掩飾的。原以為——她就算不動聲色,或者是形影若飛,她紫卿都會難以分辨。可是這香缺將她暴露,這豈不是本末倒置欲蓋彌彰了嗎?她一勾勒輕笑賽畫,再難擬之中之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