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南燭將事情一一傾訴,此間之事,緣由之內,皆是因她楚繁歌而起。自她掌握喚仙軸,先是滿門遭罪,後是秦天府算計,再是江籬離經叛道,這種種……足以令她大起大伏,精疲力盡。可楚繁歌總是固執,不服天命,很不願天定,任憑他皇甫南燭如何憂心忡忡,她都不能心知分毫。也正是因為他真心以待,卻換來——她冷眼以對。歎息時,涼了胸膛,他才站起來,就被楚繁歌拔刀相向。
“你就是為了告訴我?我楚繁歌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拿到喚仙軸?可你怎麼知道……那喚仙軸,幾次三番救我於危難之際,你卻在如今要我拱手讓人!”楚繁歌呲牙切切,甚至恨意上頭,都不足以平息怒火。她本以為,皇甫南燭脈脈溫情,其實就是實心實意對她好,可現在一腔熱情,全是身後算計,她……又該如何抉擇?
眼裏紅光一灼,那刀尖正欲遊走他的手臂,可就是這狠心一下,楚繁歌傷了他的筋脈。霎時——血液一飛,皇甫南燭身子一晃,就躲閃一旁,重重跌坐,無法起身。見她更是滿臉難以置信,他皇甫南燭何嚐不是滿腹委屈?皺眉頭,更不安,隻好苦澀一笑:“歌兒,我就知曉,若是這般告訴你,你定然無法平靜。可你又何曾知曉?你三番兩次討回性命,都是我……小心翼翼的在你身後護著你。”
他本不願真情流露,全凝結成眉宇的愁。
一張刀刻玉鏤一般的臉,玉頰緊繃,忍住觸痛,才暗暗叫著難過。可皇甫南燭一忍再忍,也懂她是如何萬般無奈之下,才索性傷了自己,成全自己不安的心。默念一句罷了,隻好低首,退步又退步。
楚繁歌這才深覺愧疚,見他一麵蒼白,咬牙隱忍的模樣。便是心頭一抽,身姿也在微微顫顫,她本要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我!我隻想拿回我的喚仙軸!那東西跟了我十幾年,從不離身,如今——你卻讓我心甘情願的交給一個我素未謀麵的女人,你要我?如何能淡然處之?”她無法安然無恙,也自知沒了喚仙軸,她更是一階凡人罷了。
可偏偏——她眼裏陰沉是恨,煩擾是殤,死死的將她糾纏不休。在皇甫南燭眼裏……他的歌兒,實在是可憐。搖頭笑歎,他隻得無奈:“歌兒,不必解釋了。我知道,你先如今的念想與私心,早就大不如從前了,你有心結,也有芥蒂,全是因為江籬。可你要親手殺了他?”
皇甫南燭一聲質問,又何嚐不是牽扯了心?奈何——歌兒從來視如清風一過,不了了之。
楚繁歌苦澀無淚,卻是有愧與他,萬萬不敢輕易反駁一語。
“以你一人之力?去殺了他?讓他與你一較高下?還是親自將性命送了他?你以為……他真的珍惜你?你又以為?你這般就能安度餘生了嗎?”皇甫南燭隻想問一句,她是否問心無愧,可他也怕——聽到的是楚繁歌還心有不甘,還在顧慮舊情綿綿。畢竟……十餘歲時光,的確是江籬陪的她更多。
春時,皆繁華一夢落盡而來,尋你,夏時,知你歡顏知你喜酒。哪怕秋去冬來,其實——我都在你左右,隻是你看不到,也聽不到罷了。皇甫南燭回想起來,也是癡癡大笑,卻不願看她憔悴一時的玉顏,令他更是沉淪往事。一揮袖,再不回頭。
隻是誠誠懇懇一番話,就在訴說:“歌兒,我不想你經曆大劫,可我有我的無可奈何。與我約定,你同紫卿修煉,五年後我來接你,到時候……你還是不願接納我,我便永遠離開。”那一句承諾,來的太重,說的太輕,可全都凝成淚珠,悄然滑落,傷成冰花。
就在她眸裏,又是霧,又是朦朧,隻看到——他已然離開。獨自念念不忘:“卻是我固執,從不願意放下?皇甫……你的眼睛,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那頭疼欲裂的痛,頃刻之間遍布,令她渾噩時,大哭一場……
清香一散……那鎖魔塔裏的人,也被傷了一半。屍媚獨留殘息,卻不敢輕舉妄動,青首深深膽怯,隻得刀鋒護住?而餘下幾個……也隻有江籬與秦宣複拚死抵抗。這毒霧入體,本就催人命短,且似折骨鑽心一般難受,一旦發作——隻能是至死方休。也不知曉屍媚為何要用這損人利己的能耐……
不過,這也不難猜測,屍媚最重容貌,一身魅柔風流,放在平常女子眼前,也是多有古怪。可偏是如此,傷她一絲,損她一毫,也足以令她雷霆發怒。到可如今,紫卿自然是大快人心,就連焱女這般溫柔似水的女人,也覺得深得我心。於是趣味一過,紫卿一撫玉手,便覺得身姿慵懶。她隻是——在想著鹿野。可就是不知,焱女是如何心思,又是如何縝密算計,她紫卿一定會替她尋回青案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