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樹林的淩厲呼嘯聲如魔鬼的猙獰的笑聲,雪漫天飛舞。天地間都是白白茫茫的一片,由山脊一直延伸到天際。瑩白色的月光灑滿夜空,整個天地虛幻而又恍惚,如一個縹緲的神話世界。
“砰”一聲槍響,八班長魯振明倒在雪地上。一個戰士歇斯底裏地慘叫著:“班長,班長。”佟晟,曹戰征和曾學海急忙跑過去,看見兩條腿被坦克碾碎的八班長魯振明倒在血泊中,布滿傷痕的臉表情複雜,一雙眼睛無奈地看著夜空。
曹戰征一腳踹在戰士身上:“你為什麼不阻止八班長開槍。”
戰士哭著說:“我阻止得了嗎?八班長見自己的腿被炸斷了,不能走路,他是不想拖累你們。”
八班其他的戰士圍過來,失聲痛哭:“八班長,八班長,你怎麼吭都不吭一聲,就走了呢?”“咋走的時候也不打聲招呼,有什麼未完的心願也不說出來,兄弟們就是不要了這身皮囊也會給你辦成的,嗚嗚……”
其他戰士默默地站在一邊,慢慢地留下眼淚。
佟晟跪在八班長身邊,幾乎要崩潰了,他在用自己的意誌支撐著身體,最後忍不住哭起來:“小湖北。”曾學海摘下眼睛,用棉衣角使勁地擦著眼淚。
嚴曉梅靠在張筱夏肩上,泣不成聲:“剛才才給他打了止痛針,剛才……怎麼就……”張筱夏舉著的相機又無力地放下了,她實在沒有毅力把八班長死去的樣子拍下來。張筱夏靠著嚴曉梅的頭,看著帶著遺憾離去的八班長也忍不住失聲哭起來。
曹戰征使勁忍住哭,帶著哭腔吼了一聲:“都哭個啥,哭有用嗎?都甭哭了!”說完也忍不住大聲哭起來。看著戰友一個個死去,戰士們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到了極點。
佟晟伸手撫合八班長睜著的雙眼,發出鏗鏘的聲音:“都別哭了,把八班長掩埋了,到了下麵也好有個家。”
八班的戰士抄起鐵鍬挖了一個坑,掩埋了八班長。一個戰士哭著道:“八班長,你走了,連塊碑刻都沒有留下,兄弟們對不起你。”
戰士們望著隆起的小土丘,一臉肅穆和悲傷。
新一連的全體戰士都穿上美軍的軍服,列成三隊。美軍的呢子大衣披在身材瘦小的戰士身上,明顯很不合體,而且顯得很臃腫,整個身子都大了一號。
“同誌們,突圍出去找到團部,到時我們在團部會合!”佟晟迎著卷來的風雪大聲吼道:“請記住我們是新一連的戰士,是永遠打不垮,請記住今天我們同生共死的31個兄弟,還有兩名女同誌!”
戰士們看著佟晟沉重的表情凝固在風雪裏,肅穆地站著,任憑風雪穿過脖頸間和衣袖裏。嚴曉梅輕輕地哭泣著,哭聲在風雪裏傳播開來。盡管風雪很大,但她的哭泣聲卻清晰可聞。張筱夏輕輕地扶著她的肩膀,眼神裏充滿了悲傷。
曹戰征大吼道:“新一連的戰士們,突圍出去!”
三支突擊隊掉頭奔向敵人的陣地,眼睛裏充滿憤怒的火焰,準備隨時突破敵人的重圍,同時也做好犧牲的準備。
曹戰征道:“機槍手打頭陣,彈藥手緊跟其後,前麵的機槍手倒下了,後麵的彈藥手撿起機槍繼續衝鋒,哪怕隻剩下一個人也要突圍出去。”
三支突擊隊借著白雪和月亮映出來的光芒,踏著布滿彈坑的雪地,在黑夜裏大踏步前進,如三條黑色的長蛇。
曹戰征開始走在隊伍的前麵,後來漸漸慢了下來,走到隊伍後麵的嚴曉梅和張筱夏的身邊,看著微微喘著氣的嚴曉梅道:“嚴醫生,支持得住嗎?要不要俺背你?”
嚴曉梅搖搖頭:“謝謝你了,曹連副,你身上還扛著幾十斤重的東西,那還能騰出力氣來背我,我自己走得動。”
曹戰征也不好勉強:“那,那你把藥箱子給俺,俺幫你挎著。”張筱夏拍拍腰際的藥箱子道:“看,藥箱子在我的身上,你還是背嚴醫生好了。”
嚴曉梅道:“不用,不要辛苦曹連副了。”
曹戰征看了看她倆,點點頭,又跑回到隊伍前頭。
第二突擊隊踏著積雪在行進中,越來越靠近I營陣地。孟東提著槍,和邱大偉並肩快步走進:“地主哥,你說我們能順利突圍出去嗎?”
邱大偉大踏步向前走進:“能不能在美軍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俺也沒有把握,要是突圍不出去,隻有跟美軍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