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幾聲之後,周培公又正色道:“這幾個小子資質暫且不論,學習態度卻是異常端正,肯下苦功,將來必能有所建樹。”
龍飛點點頭,道:“還得靠你這個做老師的對他們嚴格要求,弟子有所成就,你這個做老師的也臉上有光不是。”
周培公欣然道:“乘雲兄說的是,你盡管放心,我會不遺餘力教導他們的。”兩人再次相視而笑。
這晚的接風宴散場時,李定國、張煌言、朱慈煥都已不省人事,李曉默和龍飛看著石美玉和護衛將他們抬走,其餘漢魂成員也都有了幾分醉意,各自散去。兩人忽然聽見柳如是驚慌失措地大叫:“受之,受之,你怎麼了?快醒醒啊!受之……”
兩人轉過身去,見柳如是正用力推著趴在桌子上的錢謙益,李曉默急忙讓護衛去找軍醫,又上前關切地詢問柳如是怎麼回事,柳如是帶著一絲哭腔道:“文秀,你姐夫入席之後說心情好,不停地喝酒,怎麼勸他都不聽,結果就暈過去了……”
李曉默和龍飛麵麵相覷,一個老軍醫很快就趕來了,仔細檢查一番之後,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柳如是放聲大哭,用力捶打著錢謙益的屍身。李曉默和龍飛對錢謙益人品雖然頗為不齒,但見柳如是這悲痛欲絕的樣子,也不由得受到感染,為柳如是鞠了一把淚。
柳如是哭著哭著也昏迷過去,李曉默急忙讓軍醫上前查看,軍醫看了看,道:“她沒事,隻是傷心過度導致昏迷。”李曉默按軍醫的指點在柳如是人中上掐了一陣之後,柳如是悠悠醒轉。
李曉默將她扶起,輕聲勸慰道:“如是姐,姐夫已經駕鶴西去,你再怎麼傷心也於事無補,八十高齡的人,過世時候毫無痛苦,這是喜喪,你應該為他慶幸才是。”
柳如是淚眼婆娑,神色木然地望著錢謙益的屍身,一言不發,半晌之後平靜下來,點了點頭。
李曉默和龍飛一起跪倒在柳如是麵前,異口同聲地道:“如是姐,對不起,要不是我們這麼胡鬧,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你要覺得能消氣,就揍我們一頓好了。”
柳如是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將兩人扶起,臉色卻又黯然下來,歎道:“受之大限到了,命該如此,關你們什麼事。”
李曉默麵現難色,道:“如是姐,此處並無棺槨,這後事該當如何操辦?”
柳如是躊躇半晌,終於拿定了主意,道:“文秀,乘雲,你們幫我把受之屍身火化了吧!”
龍飛道:“也隻有如此了。”揮手將張逸塵招過來,交待了幾句,張逸塵帶著幾名護衛,找來一大堆木柴,將錢謙益屍身抬起,放到木柴上,點燃了木柴。
三人守在火堆旁,柳如是跪倒在地,雙手合什,念起了《地藏菩薩本願經》,李曉默和龍飛兩人也跟著念誦起來。
等到念完經文和回向偈,柳如是回頭對李曉默和龍飛道:“文秀,乘雲,這裏有我守著就行了,你們去休息吧。”
李曉默和龍飛同聲道:“我們和你一起守夜吧!”
柳如是板起臉道:“讓你們回去就回去好了。”
李曉默和龍飛無奈,道:“如是姐,那我們走了。”
柳如是點了點頭,龍飛讓張逸塵去找了一個匣子來,交給柳如是,這才和李曉默回帳篷去了。
第二天早上,李曉默和龍飛起床之後,見柳如是已經換了一身白色斬榱孝服,錢謙益的屍身也已火化完畢,柳如是此時臉色有些蒼白,胸前正捧著那個裝著錢謙益骨灰的匣子。
李曉默輕聲對柳如是道:“如是姐,等我們奪取了台灣,你就為姐夫守孝去吧!”
柳如是搖了搖頭,道:“守孝之事就不用了,受之前半生大節有虧,及至晚年才幡然悔悟,也曾為反清一事四處奔波。我當繼承他的遺誌,為反清事業竭盡所能,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了。”
李曉默正要說話,一個忠貞營的將士奔過來,對李曉默和龍飛敬了個禮,道:“大當家的,龍副帥,岸邊有幾個綠營兵搖著一隻小船過來,說是福建水師提督施琅派來的心腹,有重大消息要求見大當家的,當麵稟告。”
李曉默和龍飛對視了一眼,低聲道:“老公,我在這裏陪著如是姐,你過去看看吧。”龍飛點了點頭,和張逸塵等人一溜煙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