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馨的烹飪課開始了，她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生氣，要沉住氣。
教室裏，同學們形態各異，有的靜靜地坐在位子上，有的伏著桌子睡覺，有的
把腿搭在椅子上，有的相互打鬧玩笑，還有的小聲唱歌，一個女生正啃著一個大蘋果。
上課鈴聲已響過五分鍾了，還有同學慢悠悠地走進教室，和鄰座同學談笑。
足足過去了五分鍾，學生們仍然不能安靜下來。鍾馨收起笑容，緊閉嘴唇，在
鍾馨嚴肅的沉默中，班長嗅出一絲不安，他趕緊衝同學們打手勢，又壓低嗓子“噓”
了幾聲。學習委員趕緊出麵，配合班長非常厲害地喊：“別吵了，上課了。”一陣亂
七八糟的響聲過後，教室終於安靜下來了。
鍾馨微微一笑：“很高興有機會和同學們一起學習。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鍾
馨，你們以後就叫我名字吧。”
“你是老師，我們怎麼能直呼你的名字？”有同學嚷道。
鍾馨微笑說：“老師這個稱呼含有說教的意味。所以我不喜歡。如果大家沒意見，
我更願意當你們的主持人，我不是來給你們上課，是來和你們一起學習的。”
“這怎麼行？”
“哎，肯定是水貨，不然怎麼不敢自稱老師？”
“什麼水貨？”
“討厭，別打岔，聽老師的。”
鍾馨鎮靜自若地說：“希望大家不要背著包袱，而要懷著快樂的心情來學習。學
習本來就是快樂的嘛，你們說是不是？”
“好，YES。”
“好啊，我們喜歡。”
“老師，以後多給我們上操作課就好了。”
“老師，我喜歡你。”
“既然要快樂學習，那我們現在去操作室吧？”
鍾馨說：“快樂學習，是指在課堂上放鬆心情，不要有任何壓力，以積極的心態
來對待學習中的任何難題。快樂學習不代表隨心所欲。”
“廢話，不能隨心所欲，還快樂嗎？”
“白高興一場。在教室還有什麼快樂？我們本來就不是學習的料。”
鍾馨溫和地說：“你怎麼不是學習的料？”
“我之所以來這個學校是因為考不上高中，父親怕我沒事做，才逼我來的，說
以後有一門手藝可以混飯吃。”
“你父親想得好，也做得對。”
“可我不想學麵點，我對這個沒興趣。”
“很高興你的坦率。你雖然不願意學習麵點，可仍然坐在這裏聆聽你不喜歡的
課程，所以，我感謝你。不過，你的父母親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呢？”
“不知道，他們以為我在學校很用功呐。”
“好，我想知道，在我們班上有多少同學和黃新的心理一樣？還有嗎？請不要
不好意思，真實地說出你們的看法。”
此言一出，就好比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毫無顧忌地嚷嚷：
“我是因為考不上高中才來這裏的，但我想學烹飪手藝，想成為出色的拉麵師。”
“我的學習成績雖然不好，但我父親說，成績並不是全部，人得有一門手藝，
所以我來了。”
“我是因為我的幾個朋友們都來了，才跟著來的。”
“我純粹出於好奇。”
“我沒考上高中，父母怕我在社會上流浪。”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父母每天忙著做生意，沒時間管我。他們想讓學校的老師管我，這樣我就
不會去做壞事了。”
鍾馨鎮定地傾聽著這些充滿狡黠、詭辯、坦率的各種理由，感覺到其中有期待、
有鄙視，更多的是滿不在乎和聽天由命。
“老師，你為什麼選擇白案呢？”
鍾馨淡然一笑：“其實，我上白案純粹偶然。高中畢業後，組織安排我到糖業煙
酒公司工作，公司有食品加工廠，每天生產各種各樣的食品，每年的中秋節負責全
縣城的月餅供應工作，工作量非常大，每天三班倒，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學會做
麵食的。就實話，當時，我很討厭這一行，並不愛這個專業，畢竟食品加工比較髒，
而且非常辛苦，我總想調動工作。在過去那個年代，工作安排受組織調配，個人沒
有選擇的餘地。不像現在，現在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職業，多幸福啊。當
初我若能自由選擇，我是不會選擇食品加工工作的。”
“老師，你做這個工作多久了？”
“整整十年。雖然做了十年的食品加工，但自從調離到現在，也有十多年沒再
做這份工作了。本來，我不想接麵點課，擔心不能勝任，怕上不好耽誤了你們。可
學校領導動員我，讓我邊教邊學。再者，學校非常缺少麵點課的教師，這樣，我才
勉強同意了。所以，我必須事先聲明，如果我上的課不能滿足你們，請你們指出來。
我現在不是來給你們上課，是和你們一起學習的。”
“原來如此。”
“老師，這好說。”
鍾馨又說：“你們既然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來學習，那就應該熱愛這門專業，是
不是啊？”
“老師，我們剛開始學習的時候，熱情很高，可這裏的教學質量實在太差，老
師都是‘水貨’。”
“你和學校說說，讓我們多實踐，換一個老師。”
“老師，你說一說，學校的烹飪專業課為什麼是這樣？”
鍾馨冷靜地說：“你們的意思是，現在的操作課太少，是嗎？”
“不僅操作太少，而且操作用的原料太少。”
“我們的老師做事不公平，看人做事。每次分配原料和他要好的，就能分到好
多原料，和他關係不好的給得很少。”
“你們和他溝通嘛。和我說這些，我也無能為力。”
“現在開始上課。”自以為有了良好的開場白，下麵的課應該會順利一些。鍾馨
打開課本，“首先要理解，什麼是麵點。”
於是，鍾馨從麵點的起源、發展及現狀，從文字的理解到幾何形象化闡述，全
方位解釋麵點的含義，盡管她講得很細致、耐心，不時穿插幾句俏皮話，調節氣氛，
帶動大家的情緒，如此聲情並茂，就為了討好大家，希冀大家能夠買賬，專心聽課。
可遺憾的是，大家並不領情，有人講話，有人搞小動作，還有人唱歌、吃東西，更
多的是在睡覺，整個教室就像菜市場一樣嘈雜。正當鍾馨硬著頭皮繼續講課的時候，
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學生雙手插在褲兜裏，吹著口哨，縮著腦袋，邁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