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射進來,凝歌用手遮了遮眼睛,原來自己睡了那麼久,不是落風說過今日要來找她的麼?自己須得趕緊起床才是,不要人家看笑話了。明明自己平常也沒有賴床的習慣啊!
凝歌將紫紗姐姐為她備好的衣裳穿上,細細地洗了把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早膳什麼的,一切都已為她準備好了,倒像是紫紗姐姐一貫的細心呢。
她坐到梳妝鏡前,這衣服好是貼身,幾乎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衣服是她最愛的荷葉色,裙擺處繡著粉色的花瓣,十分素雅,腰間隻係一根粉色流蘇。她隨意地梳著青絲,剛想把頭發盤起些事,忽然發現螢火不見了。那枚螢火呢?她把整個房間都快翻過來了,為什麼螢火不見了?
驀地,就有種想哭的衝動,螢火都丟了,那麼是不是她和悠然之間就什麼都不剩了。
怎麼辦?她癱坐在地上。
會不會把悠然一起丟了呢?
“歌兒,怎麼了?”落風走進門,見凝歌這幅模樣,急忙走到她身邊,“為何哭泣?”他蹲下身拿出絹帕替她擦拭眼淚。
“沒……什麼,”凝歌見狀,急忙推開他,用手背抹去眼淚,站起身,“隻不過是掉了一隻簪子。”
“隻是為了這個嗎?哈哈,”落風幹笑兩聲,凝歌對他還是有所防備的,那枚螢火可不是尋常之物。夜色無光,點點螢火。可曾照我,尋他歸處?忘川水畔,君可曾來。此情不離,願牽三世。想當年蘭貴妃這個苗疆女子便是一直帶著它,這枚苗族世代視作珍寶的簪子,凡戴此簪的女子,注定要與心愛的人情牽三世,並與之人生生相守,世世不離。簪上戴著的便是這樣一種無藥可救的情毒。江流景,你又為何把簪子給她呢?落風看向凝歌,嘴角微彎,說道,“我叫人給你送些來好了,這落風樓什麼樣的珍寶沒有,歌兒無需為此傷心落淚。”
“何況那枚螢火注定是你的。”落風接著說道。
“你為什麼知道?”凝歌詫異地睜大了雙眼,直盯著他看,本就水靈的雙眼一片純澈,隻微帶一絲因害怕而驚起的微瀾。
落風輕聲歎氣,她不應該去了解這些,而什麼都不說她又要心生懷疑,為何自己唯獨對這個小丫頭毫無辦法?隻需一秒他便又恢複表情,嘴角永遠帶著一抹淺笑,像是在嘲弄世人的愚昧無知般。
他從懷裏掏出一塊玉將它放到凝歌手心,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凝歌自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隻知道這玉顏色純粹,質感很好。
“它便是靈珀,曆代王者的信物,遺落在他人手中已然多時的靈珀。這極陽之玉,絕對是世間僅此一枚。”他解釋道。
“那樣珍貴的東西為何要給我呢?”她眨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看著落風。
“你手上不是還有那枚天?嗎?”落風淡然道,“它們本就是一對,不該讓他們分開的。”
“不是應該給……”凝歌怔住,她是誰呢,明明就在嘴邊的名字卻說不出來,怎麼突然就忘記了?似乎自己昨日還一定要把她記住的,“連天?都不該是我的。”
“昔人已逝,舊情不存,天?的主人隻能是你,安凝歌。天?極陰,佩戴久了對身體不好,須得有帝王之象者陪在左右,如今江胤景不在,你把靈珀帶在身邊便好,”落風扯起嘴角,“歌兒不要有那樣多的顧慮,我本就不能與常人想比,我的左護法熏素自會幫我掌握這天下的一切大小事情,當是比他人知道的事多一些。”
似是而非的回答,點到而不說破,讓她自己去明白這一切,將對她造成的傷害降到最輕。唯有這極陰之玉才能使凝歌再堅持一段日子,忘川幻境裏有守護的最大的秘密,便是安凝歌。既然自己已然答應眉嫵,自然會保護她,直到自己再也沒有能力保護她為止。
“可是它們是皇後帝王的信物啊,”凝歌蹙起一雙繡眉,“不是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嗎,我隻想要過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過南山’的生活。”
“歌兒不知道當了皇後就可以享盡榮華富貴嗎?”落風繼續旁敲側擊道,“不必再飄零天涯,無所歸處。”
“我還是……”
“歌兒,”落風打斷她的猶豫,“無論你喜歡江胤景還是江流景,你都無法離開這宮中恩怨了。”
“江流景受的苦太多,本來善良的心已然被仇恨蒙蔽,”落風說道,“你可知道,江流景的母親是苗疆女子,嫁入中原自是會受到他人異樣的眼光,可惜愛的太深,忘了自己身處的是怎樣一個處境,即使,皇上再愛她,也不能時時保護著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欺侮,常年憂鬱得病而死,卻沒有任何辦法。連為她討個公道都要顧及民眾官員的議論,這便是作為帝王最悲哀的地方。而心愛的小兒子也不能立他為太子,無法得到過多的他的寵愛,在宮中飽受冷眼。這樣的帝王怎還有心力治理國家?因而這大靖王朝的一切事宜都是江胤景在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