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沈華年不安分的手，胸膛起伏的厲害，似乎也是忍耐的極為辛苦，墨色的瞳孔不同往日，帶著她看不懂的情愫。
“華年，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華年被迫抬頭看著他，眼睛霧蒙蒙看不真切，突然覺得肩膀一陣疼痛，吳改之竟直接咬了上來。
瞬間清醒不少，他的麵容也逐漸清晰。
“吳改之…我難受。”
沈華年伏在他身上，依舊很難受，因為清醒這種感受更加強烈。
他扶正了她的身子，看上去還算理智。
“我知你當年嫁我並非本意，所以你若不願意我絕不碰你，這樣你就還是那個沈華年。”
沈華年雖然糊塗卻也大致聽了個明白，卻覺得此人傻得很，嫁了人的沈華年怎麼還是當年那個沈華年呢？
沈華年語氣不穩，卻也努力保持平靜。“你說什麼胡話，世人都看到我進了你吳府的大門，我如何還是當年的沈華年。況且…”猶豫了一瞬，“我隻是你一人的沈華年。”還是說了出來，從來沒有說過這種字句，隻覺得難以啟齒，她當是喜歡上這個人了吧。不然怎麼不像她自己了。
許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吳改之很明顯的愣了愣，而後卻笑了，溫柔的麵龐和目光隻注視著她，輕吻著發頂，嘴裏卻說著不害臊的話，“看來是為夫讓夫人久等了。”
沈華年不大記得那晚的具體情況，隻知曉第二日醒來渾身的酸楚，以及府裏所有人見著她如釋重負的欣喜笑容。或許是受了眾人感染，一整日她的笑容都不減，在庭院裏悠然自得的呆了一個下午。
三個月後，沈華年開始承擔雙人的分量了。自從得知有了小小少爺以後，府裏整日都洋溢在歡慶的氛圍中，連爹娘似乎都頗感欣慰，他們的女兒總算是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說起來變化最大的可能就是吳改之了。平日裏還允許她練練劍，去兵營裏晃悠一圈，如今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整日守著，商鋪裏的事情也交給老爺子打理了。
沒事就愛伸手摸肚子，對著他們說話。沈華年很無奈，以前沒有發現他有這麼白癡的時候，伸手拍了拍他，“孩子還沒成型，聽不見你嘮叨。”但她又很幸福，這一生陰差陽錯的一段姻緣，居然如此美好。
然而家平國不平。
產後月餘，夫諸現世，異軍突起。安穩了的世間開始動搖。所有士兵將領都已準備出征，沈華年亦沒有例外。
臨行前的一天，吳改之抱著孩子來送她，兩個孩子在他爹懷裏睡得十分安穩，眼角眉梢都像極了他。
“夫君，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你。我好像喜歡你。”
他輕輕笑了，“傻，都是我的人不喜歡我喜歡誰。”
沈華年笑了，說的好像也是，“那夫君你呢？”她有點不安，想要快點知道答案。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笑容突然就沉了下去，眼眶有些紅了，“等你回來我就告訴你。”
“一言為定，等我回來。”
沈華年跑過去抱了抱他，完成了上次出征的遺憾，所有事情做得可以說完美無缺。正準備走，卻發現手被他緊緊握著，“你…可要說話算話。”語氣中帶著不可忽視的顫抖。
沈華年忍住流淚的衝動，對他笑了笑“恩。”然後不敢再回頭，離去。
她多半猜到了戰爭的命運，而它的命運總是跟這一切緊緊相連，所以沈華年也猜到了自己的命運。
當兵敗城破，跌入萬丈深淵的時候，她想起了爹娘，生活了數年的吳府，一雙未取名的孩子，還有，她喜歡的人。沈華年想，她不是好像喜歡他，而是好想一直喜歡他。
慶聞二十四年，流血漂櫓，換亂世初定。
五年後，江南小鎮。
吳改之在庭院裏一邊翻閱賬目，一邊看著兩個頑童。
“一弦，一柱，先生教你們的功課都會了嗎？”
兩個小兒乖巧的點頭，吳改之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任由他們在一旁吵鬧，看著他們的笑臉吳改之不自覺的又想起了沈華年。一弦一柱思華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孩子們思念母親，還是自己太過想念她。隻是當他想起這一生最後悔的事的時候，桃花已經落了滿山。
若當時跟她說了就好了，傻瓜，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