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叔,快幫我把這些拿去分發給大家。”青檸扯著嗓子將佟硯叫了過來,將其中一個包袱交給了他。
隨即,環顧左右,見無人注意這邊,踮著腳尖湊近佟硯的耳朵,小聲叮囑道:“佟叔,吃水不忘打井人,咱們得讓他們知道這是咱家小姐的一片心意。”隨說著青檸還抖了抖手中的包袱。
佟硯見狀也有樣學樣的抖了抖自己手中的包袱,憨笑著點了點頭,與青檸分頭行動。
雨勢漸大,人心越發的不穩。領隊的明哲、陸杉和尹德三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正一籌莫展之際,青檸撐著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從雨簾中走來,站定之後從包袱裏取出了三套簇新的蓑衣和鬥笠,恭敬的遞到了三人的手中。
青檸什麼也沒有說,便轉身離開,繼續分發手中剩下的雨具去了。但,三人皆知她是陸子宓的貼身侍女,隻受陸子宓的差遣。
三個男人各懷心思,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青檸的身上。隨後神色各異,眸光深深地望向彩綢裝飾的馬車的方向,似要透過垂落的車簾,看向裏麵的陸子宓。
大雨滂沱之前,火紅的隊伍裏每個人或是蓑衣,或是鬥笠,或是油紙傘,都得了一件可以遮避風雨的物件。眾人在青檸和佟硯的刻意引導下,皆對雪中送炭的陸子宓感激不已。
青檸和佟硯所到之處,不斷的傳來對陸子宓的溢美之詞。
陸彩倩的視線從外麵收了回來,恨恨地撂下車窗上墜著東珠的車簾,扶了扶發髻上的金步搖,冷聲道:“哼,狐媚子就是狐媚子,慣會耍弄一些魅惑人心的下作手段。”
陸彩倩雖然坐著馬車,淋不到雨。但是青檸還是好心的給她送去了一把大紅色的油紙傘,以備不時之需。
“小姐,青檸給咱們也送了一把油紙傘來……”陸彩倩的貼身丫鬟香文拿著油紙傘鑽進了馬車,迎上陸彩倩冷凝的眼眸,忙不迭的斂去眸中的喜色,低著頭顫著聲問道:“可是要丟出去?”
香文誠惶誠恐的怯懦模樣,取悅了陸彩倩,舒出去的巴掌收了回來,漫不經心地挑著長而尖的指甲。
“劈,劈……”的聲音雜亂無章的響起,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香文的心頭,一下下揪著她的心。
陸彩倩撥弄了一會兒指甲,不屑的瞥了一眼香文手裏的油紙傘,蹙了蹙眉頭,不耐煩道:“這麼寒酸的東西,也就隻有那個下賤貨好意思拿出來送人,簡直是不知所謂,丟人現眼。你不速速的丟出去,難道還要留下來礙本小姐的眼嗎?”
“奴婢不敢。”
香文一邊扣頭,一邊將油紙傘“嗖”的一下,從裝飾著鏤空花紋的車窗扔了出去。
青檸尚未走遠,看到大紅色的油紙傘被人如棄敝履般丟了出來,也不生氣。隻笑盈盈的走上前去拾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泥土,原路返回,上了停靠在路邊等她的陸子宓的馬車。
由於陸子宓未雨綢繆,事先備下了雨具。所以,第一日的行程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一行人甚至還提前了半個時辰抵達投宿的客棧。
“小姐,到了。”佟硯將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客棧門口,出聲提醒。
被馬車顛簸得迷迷糊糊的青檸,似是接收到了什麼暗號,霎時清醒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便著手替陸子宓整理一番,才不慌不忙的替陸子宓蓋上大紅蓋頭。最後,打著哈欠自言自語道:“大功告成。”
大紅蓋頭下的陸子宓忍俊不禁,若非定力十足,當即非得笑得前仰後伏不可。
稍待片刻,馬車外傳來了陸杉的聲音,“子宓妹妹,客棧已經安排妥當,可以下車了。”
陸子宓雖然驚詫,來叫她下車的不是明哲,而是她名義上的族兄、陸彩倩的嫡親兄長陸杉。但她也沒覺得這有何不妥之處。
遂,在青檸的攙扶下,緩步下了馬車。再由喜娘引領著,神經緊繃的避開閑雜人等,順利的進入了屬於自己的客房。
“陸小姐,在真正拜堂之前,切不可讓任何男子看到你的容貌,就算是你的族兄也不成。所以,這個紅蓋頭一定要蓋得牢牢地,投宿的時候,絕對不可以走出您自己的房間……”
“喜娘您說得這些,家裏頭的教養嬤嬤都有教過了,奴婢會時刻注意的。這一路上車馬勞頓的,想來您也是受累了,明日還要趕路,不若就早些回去歇息吧。”青檸適時的開口,遣退了囉裏囉嗦的喜娘。
打發了所有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關起門來,房間裏餘下的陸子宓主仆二人了,才得以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不待青檸上前幫忙,陸子宓自己便一把掀掉了頭上的紅蓋頭,舒舒服服的仰躺在了身後寬敞、柔軟,泛著縷縷幽香的床榻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