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粥入腹,女子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可以倚著貴妃椅的扶手稍坐片刻。
青檸是個急性子,也不管什麼時機成不成熟的,趁著陸子宓不在,遂委婉的開口探聽女子的底細。不料她才說了個開場白,尚未提及正題,意外便毫無預兆的陡然發生,速度之快令其措手不及。
隻見剛剛還麵色略顯紅潤,淺笑著一遍遍道謝的女子,忽然間麵色陡變,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湧上額頭,似承受著莫大的痛苦折磨。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前腳剛問她家在何處,以便送她回家。後腳立馬頭疼不止,病得要死要活的。
“喂,你怎麼啦?”
青檸的手還沒有碰觸到女子,那女子便痛苦的嘶吼一聲,雙手無意識的抱住了頭,整個人顫抖著蜷縮成一團,以詭異的姿勢不斷的在窄小的貴妃榻上蠕動著,似在隱忍,似在克製。
“姑娘,你到底怎麼啦?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你啊?”女子早已失去了自主意識,青檸根本無法近身,她何曾見過這般陣仗,當即慌了手腳。意識到單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控製不住她,忙不得的奔出門去找暗一幫忙。
青檸找遍了品肴居的裏裏外外,終於在三樓特意為為陸子宓開辟出來的休息室尋到了暗一,不由分說的拉起人就跑。
陸子宓抬頭看了一眼青檸慌張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嘴上責怪著青檸行事毛毛躁躁、不穩重,心裏麵卻不由自主的為她憂心。手裏的賬冊自然而然的放在書案上,緊走幾步跟了過來。
誰叫她是主子呢,青檸惹出的爛攤子,她不收誰收啊?
“這……”青檸遠遠地看到房門大開,心裏麵咯噔一下。
她出門時,特意折返回去將房門緊閉,掛上了“勿擾”的木牌。以防在她回來之前,有人無意間闖進去,亦或是女子自己衝出來,平白的惹出什麼禍端來。如今房門大開,莫不是……糟了!
青檸心中不安,緊走幾步。還好,並無外人踏足的痕跡,女子也仍在房中。思附著,應該是自己走得匆忙,並沒有將房門關緊,才讓房門被風吹開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胸腔。
“有何不妥?”
事態緊急,青檸無暇分心去深想那些有的沒的,漫不經心的回了句,“沒什麼。”
她不去想,並不代表別人不會去深想。陸子宓不曾錯過青檸稍縱即逝的愣怔,若有所思的環顧四周,落後了一步才進入房中。
此時,女子早已跌下貴妃榻,正抱著頭痛苦的在地上掙紮、翻滾著。見眼前有人影晃動,含糊不清的祈求道:“求求你……殺,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若非痛到極致,難以忍耐,誰會放著生路不走,自尋死路。
在望過去時,陸子宓在女子的眼中看到了自絕於世的絕望,情急之下疾呼一聲,“暗一,救……”
與此同時,那女子顯然比陸子宓更快一步,掉落在地的發簪已握在手中,動作利落直取咽喉要害……
青檸被這一幕突變驚得失聲尖叫,下意識的抬起雙手捂上眼睛,不敢直視血腥的場麵。
千鈞一發之際,暗一飛身上前,挑飛女子手中的發簪,回首就是一掌,狠狠地劈在女子的後脖頸兒上。奮力掙紮的女子瞬間失了力道,闔眼的一刻,嘴角露出解脫的笑容,身形一軟撲倒在地。
“她,不會是……死了吧?”
暗一那一掌劈得到底有多用力,陸子宓看得清清楚楚。她真怕女子經受不住,就這麼一命歸西了。明明是好心救人,最後卻弄巧成拙傷人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無妨,她隻是暫時暈過去了。”暗一鎮定的探了探女子的頸動脈,確定女子隻是被他砸暈而已。
“那就好。”陸子宓拍了拍胸脯,鬆了一口氣。青檸亦不好意思地放下遮擋雙眼的手,跑過去幫暗一一起把女子移到貴妃榻上。
不到半日的時間,沈大夫就出了兩次診,且都是去品肴居,診治的亦是同一個人。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沈大夫這一次診治得特別仔細,就連後脖頸兒的淤青亦親自查看了一下。“這是誰幹的啊?真是慘絕人寰呢,對著一個弱女子,竟然下得了這麼重的手……”沈大夫喋喋不休的嘀咕著,對下手之人展現出了深惡痛絕的情愫。
以往暗一素來不在乎旁人對他的評價,即便是惡意的詆毀,他亦是一笑而過,從未放在心上過。但是此刻,沈大夫當著陸子宓的麵,對他口誅筆伐。雖是無心之舉,卻莫名其妙的觸動了他的逆鱗。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骨節咯吱作響,隨時都有極速揮出的可能。
陸子宓驚訝於暗一突如其來的異常表現,但此時顯然並不是探究原因的最佳時機。目測沈大夫那個小身板兒,暗一一拳下去就能給打趴下,估計得養個十天半月的下不了床。為防暗一一時控製不住,對著喋喋不休的沈大夫拳腳相向,陸子宓忙不迭的挺身而出,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