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山坡帶著武軍，匆匆來到塔1－101。
武曉卉開了門，見到提山坡身後的武軍，驟然一怔，隨即淚水“嘩”地奪眶而出，雙手捂住臉就“嚶嚶”地哭起來。
武軍眼睛紅紅的，慌裏慌張地安慰了她一句什麼，趕緊低著頭往裏走。
提山坡看著武曉卉微微顫抖的肩頭，心裏有如刀絞的滋味兒。
家中一片忙亂。沙發、椅子好像都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從門口到臥室，地板上雜陳著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塵土鞋痕。
臥室裏豎著一隻氧氣瓶，幾個醫生正圍在淑芬床邊搶救。
淑芬醒了過來，吃力地睜開眼睛，見了武軍便流下大滴的淚來，掙紮著撥去扣在嘴巴上的氧氣罩，大口喘著氣說，你還來幹什麼，這兒已經不是你的家 呀，你還來幹什麼呀武軍……
武軍趕緊上前摟住她，淚水飛濺著說，淑芬，淑芬……都是我不是人，我千罪萬死，我對不住你！你就原諒了我，讓我再陪陪你吧，別、趕、我、走、啊、好、不、好、啊、淑、芬！
你沒有錯兒，淑芬搖搖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是我們娘倆拖累了你……武軍你沒錯兒，難為你伺候了我那麼多年……可是，你不要我了，高低別連咱們的小卉也不要了，小卉她好可憐哪……武軍！小卉是咱們倆的親閨女，又孝順又懂事呀，你是她的親爸爸呀，你可不能不管小卉呀武軍！
武軍流著鼻涕說，我知道，淑芬，你放心吧淑芬，我、是、不、會、不、要、小、卉、的、呀……
武曉卉跑進來，大聲喊著“爸爸呀！媽媽呀！”撲倒在武軍和淑芬之間。
一家人緊緊抱在一起，大放悲聲。
淑芬再度暈厥過去，醫生忙按上氧氣罩。約摸半個小時過去，淑芬又醒過來，就做手勢叫武軍先出去，叫提山坡來，她有話要對提山坡說。
淑芬堅持撥了氧氣罩，斷斷續續地說，提主任，答應我……我知道你是不會不可憐我這麼一個快要斷氣的人的……我死了，就擔心小卉無依無靠，她不會跟他爸爸走的……她一個人，要是可能，就麻煩你多管管她、多幫幫她……死了，也在下麵感謝你。
你放心好了，提山坡說，我一定會的，會幫助她的。
提山坡鼻子酸得不行，趁沒有人注意，悄悄往外走。
武曉卉追出來，用了第二人稱說，謝謝你又讓媽媽見到了爸爸，我代表媽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