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狂舞,樹影婆娑。
“金逸崧,別逼我殺了你!”
“八年前,你或許還有機會,”金逸崧身形挺拔,佇立如鬆,“現在,便是癡心妄想。”
那人仰頭邪笑,那笑聲卻被狂風撕裂在空中:“你我無冤無仇,為何一定要分庭抗禮?倒不如聯起手來,一起對付魔鬼撒旦!”
金逸崧巋然未動,顯然對他這欲將自己招攬入麾下的提議毫無興趣。
那人斜唇一笑,負手,漫不經心踱了兩步:“因為那個女人?也難怪,她身上流淌著的,可是......”
“冷孱!”金逸崧厲聲打斷他,舉起手中的亢龍長鐧,“若不是撒旦接二連三搗毀了你的巢穴,你怎會如此輕易現身?”
被喚冷孱的男人當即狂狷張臂,妄自尊大道:“狡兔尚有三窟,他以為這樣就能影響我的計劃?還有你,居然跟魔鬼做起了交易!”
那日,他逼出體內精魄,冒著瀕臨死亡的危險,前往火湖與撒旦做了一場交易。
八年前,他在亨廷頓替自己開辟的中藥室內,終於成功將植物內凝聚的天地之精華提煉出來,注入幹枯瘦削的橄欖枝內後,後者立即具備存活的精氣。至於前者,隻需重新回到土地中,細心養護,不久便會重拾勃勃生機。
而撒旦,因數百年前因與冥王一戰,體內魔力耗損大半。那株橄欖枝於他而言,確實能助其恢複不少魔力。
唯一的條件便是,逼冷孱現身。
金逸崧瞳眸深邃,無畏無懼對上他的視線:“我不管你有什麼計劃,倘若再敢將手伸向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小子,你居然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將你揪回我的實驗基地,嚐一嚐骨肉生生剝離的滋味?”
金逸崧不再與他廢話,攥緊長鐧,先發製人。
冷孱側身一閃,旋即催動體內的妖力,猩紅的刺目光芒猛地迸射,團團將金逸崧包裹。這滾燙如烈火般的光圈深灼金逸崧的每一寸肌膚,髣髴已置身刀山火海之中。
兩側的草木見狀,紛紛大驚失色-----
“糟糕,冷孱已由人入妖了!”
“快點阻止他,否則金先生性命不保。”
臘梅們率先發動進攻,看似柔軟的花瓣實則片片鋒利如刀,襲向冷寒。
冷寒起初毫無防備,辨清攻擊的方向後,冷冷一笑:“不過是一群無用之輩,還妄圖與我鬥?”
話落,他再次催動妖法,將植物們的攻擊收攏成團,達到飽和狀態後,當即反彈。
夜空越發深冷,寒意也滲人骨髓。風聲、淒楚聲、慘叫聲連成一片,無邊落木,瀟瀟落下。些許草木,連根吹起。
金逸崧單手半撐於地,右耳一陣鳴聾,體內如波濤般洶湧翻滾的血液四下流竄。
不!不可以!
不可以放他出來!
金逸崧強撐最後一絲氣力,顫顫巍巍掏出墨黑如夜色的瓷瓶。傾倒間,藥丸散亂。
“不要再掙紮了。”
冷孱一腳碾碎青石地板上的藥丸,奇異的香氣瞬間飄蕩於空。
“住手!”
翌日,呼嘯了一夜的寒風終於有了停歇。可前院髣髴被人洗劫了一般,淩亂不堪。
“不用送了。”
林夕拉著橘紅色的行李箱,將送行之人勸留於‘清府’門口。
晨光乍泄,耀目的金澤傾瀉而下,浸染了她的麵容。視線一偏,空蕩蕩的大門映落雙眸,暈開了一層又一層的落寞。
廣自貞摸了摸鼻子,有些於心不忍:“要不再等等,興許白羽正鉚足全力往這裏趕?”
“不必了,”林夕拉過曼辭的小手,真心實意道謝,“昨晚,謝謝你無聲的陪伴。”
曼辭張開臂彎抱了抱她:“保重。”
“曼辭,”林夕反手回抱她,發自內心一笑,“你們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日光冉冉升起,金燦光芒奪目,將離別的情緒衝淡。
“回去吧。”
纖軀被某人緊緊圈在寬厚的臂彎中,如一道銅牆鐵壁般,替她抵擋迎麵而來的冷風。
曼辭輕應了聲,心不在焉踱步回民宿。
“我看到白羽的影子......是扭曲的......”
適才,林夕在她耳邊低聲敘述昨晚的所見。
與白羽發生爭執後,她便下了一樓,搬動椅子時,映落地板的月光驀然閃過兩道影子,轉瞬不見。而後,她越想越不對,渾身冰涼,卻又不知如何同其他人講述。
曼辭鬆開她,纖手摩挲脖頸間的虞美人,旋即點了點她細如柳葉的眉黛:“生無畏,死無憾。往者歸,歸者往。願主保佑你,阿門!”
神聖的祝福姿態,不疾不徐,絕美優雅,宛若天界聖殿中的美人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