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眸尚未清明,細潤的眼眶中蒙上了層薄薄的水霧。視線不經意流轉,神色驀然怔愣。
這不是......
素手輕柔摩挲紋理鮮明的檀木案幾,案幾上立了盆墨綠色的盆栽,其外形竟酷似八年前被她任性澆灌藥汁的那株。一旁的扇形窗欞,以冰裂紋為裝飾。父親說,這是母親最愛的形狀。
還有床榻正上方的兩幅油墨畫,那是自己八歲那年,父親的信手塗鴉之作,卻被她當成寶貝,裝裱後珍兒重之掛在房中。
大理石鑲嵌水鑽的地板、紋繡豐腴海棠的被褥,散發著嫋嫋香氣的沉木熏香……這些擺設,髣髴一幕幕的情景再現,將她拽回八年前那個充滿中西方氣韻的房間。
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淚水沿著雙頰下滑,沾濕了瑩潤的肌膚紋理。
“抱歉,是我勾起了你傷心的回憶。”
身後貼上一溫熱的胸膛,強健有力的臂彎將她摟得緊緊實實。
曼辭抹掉眼角的淚珠,四目相對,小手拽拉他的衣袖:“以後,請不要再丟下我了,好不好?”
他費盡心思將此處裝扮成她在都鐸鱷所住的房間,如此良心用苦,於她而言,怎會是傷心的回憶?
金逸崧一瞬不瞬盯著驚魂甫定的小姑娘,薄唇噙了抹笑,俯身貼住她的耳垂,故意道:“那若實在是逼不得已呢?”
“那起碼得告訴我。”
“萬一毫無私下相處的時間呢?”
曼辭翕了翕鼻尖,仰著脖頸看他,聲線細啞:“哪來那麼多萬一?”
某人端持起道理來,也是一板一眼,毫不含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話落,長臂一把將她抱起,穩坐於案台上,二人平視。
曼辭思索片刻,藍眸閃過一抹光澤。將他的左手捧起,抽出右手兩根手指,摩挲襯衫邊沿一角,旋即看向他:“這個動作,就是另有隱情的意思。”
金逸崧心領神會,大掌揉了揉她的發頂,與有榮焉道:“我家寶寶真聰明。”
“最怕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垂著雙眸,悵惘歎了口氣。若不是他及時趕到,神誌不清的自己恐怕會被秦家一眾人推推搡搡著戴上了戒指,接受秦鷓鴣的求婚。
知曉小姑娘是憶起了昨晚之事,金逸崧不動聲色捧起她的雙頰,溫熱之唇輕柔舔去眼角的淚痕,言語鏗鏘篤定:“你的眼淚,隻能我來擦;你的笑容,隻能為我而綻;你的心裏,隻能住下我一人。”
曼辭被他一本正經的土味情話染得耳根緋紅,難道這就是戀人在身心合一後,連對話都變得甜如蜜糖了嗎?
小姑娘羞澀拽下他的雙手,在氣氛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前,焦急轉移話題:“好餓......”
“等下喂我家寶寶。”
“......為什麼要等一下?”
細嫩唇瓣被堵,昭示某人的‘狼子野心’。
曼辭掄起拳頭朝他砸過去,不斷奮起反抗。某人翹起唇角,單手便輕而易舉將她撳住,親吻密密麻麻而下。大掌覆上小姑娘的柔軟,被她反身一壓,又羞又赧:“還疼呢.....”
昨晚的他,髣髴一頭食髓知味的野狼,在她這塊誌在必得的土地上四處征戰,簡直沒完沒了。被他抱到浴室清洗,腦袋昏昏沉沉,沒來得及細看。可依照昨晚的戰況來看,自己全身上下估計沒一處好皮了。
此刻的某人,單臂撐在她的身前,墨眸因小姑娘這不經意的撩撥,深濃了幾分。視線下移,脖頸延至鎖骨,甚至更深處......布滿鮮紅如花蕊般的痕跡。
昨晚的他,似乎真的過分了。小姑娘初經人事,疼得渾身戰栗,卻緊咬著牙根不肯吭聲。他感受到她的緊澀,放緩動作,讓她慢慢適應自己。後麵鬧得凶了,也就無所顧忌了。
一番深思熟慮後,他翻身下床。
曼辭見他麵無表情走出房間,心懷愧疚之下便也起身跟了出去。他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像個小尾巴似的。
嘭!
額頭撞到他緊實如山般的脊背。
金逸崧忍俊不禁一笑,放下餐盤,抬手替她揉了揉被撞到的額際:“疼不疼?”
“疼的呢......”
邊說邊撲到他的懷中,藍眸染滿委屈和嬌嗔。
金逸崧將她橫抱至膝蓋上,俯身親了親:“傻寶寶。”
喂食結束,他將小姑娘哄睡,又拿著藥膏小心翼翼替她擦拭身體各處,滿眸的心疼。
忽地,桌上的黑色手機無聲響起,金逸崧隨意掃了眼來電之人,墨眸濃鬱幽黯。那端之人髣髴欲將持之以恒進行到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說。”
“冥王大人,數千年不見,別來無恙否?”
金逸崧站在客廳中央,四周的溫度隨著他冷如寒冰的聲線而一再降低:“秦先生,你以為自己在拍神話劇?”
“你可以不承認,我自有辦法讓你......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