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逸崧拾級而上,神色淡淡看了尚流浪一眼,後者十分自來熟朝他招了招手:“又見麵了。”
嘩啦嘩啦——
一藍一黑兩個行李箱因為他的脫手而向前方滑去,金逸崧眼疾手快,易如反掌控製住藍色行李箱,至於黑色的嘛,任由其滑向梁柱那端。
眾人:“……”
當他拎著行李箱邁過幾十厘米的門檻時,偏眸看了曼辭一眼:“還不跟上?”
眾人:“!”
回過神來的曼辭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麵,多次試圖將行李箱拿回:“我來就好。”
偏偏某人步履沉穩,髣髴沒有聽見般,自顧自越過垂拱門,進入花香彌漫的廊道。她不疾不徐跟在身後,一路清香讓她身心愉悅,忍不住闔眸多嗅了兩下。
誰知下一秒,‘嘭’地一聲,額頭撞上硬物,髣髴雞蛋磕到了石頭上。
她捂著被撞到的地方,憤憤然仰眸,燥怒的脾氣在看到他的麵容後瞬間煙消雲散:“對、對不起……”
與他見了三次,幾乎每一次都是在她狼狽不堪或者粗蠻不像話的樣子,其實,她也有溫柔賢淑的一麵。
金逸崧默不作聲凝視著她,竟不由自主抬手,觸了觸她的額頭:“疼嗎?”
生平第一次如此關心一個女孩,且一連三次。
小姑娘下意識躲閃,退後了幾步,耳後根泛著薄紅:“……沒事。”
懸於半空的手臂堪堪收回,旋即伸出自己的行李包,一句話也沒多說。
曼辭怔愣片刻,下意識接過,本就緋紅的雙頰更加深紅。驀然間,陡然生出一種新婚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感覺。
二人繼續前行,反倒是跟在身後的兩人似是撳下了暫停鍵,雙目瞪直,一動也不動。
尚流浪咽了口口水:“這還是我認識的小曼子嗎?”
女孩目瞪口呆:“這還是我認識的金先生嗎?”
異口同聲的兩人,因這句話而雙雙對視了眼,不由自主地笑了。
“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尚流浪甚少主動開口詢問他人的名諱,口罩上方的桃花眼染滿真誠。
女孩笑了笑:“我叫夏瓊枝。”
“哪三個字?”
她拉過他的手掌,紋絡清晰的掌心記錄細小指尖勾勒的一筆一劃,一如眼前的女子,綿軟又嬌小,心瞬間跳動如擂鼓。
腦海中驀然冒出幾個字:夏有喬木,瓊樓玉宇,枝繁葉茂。
“好名字。”
都是祥瑞的祈願。
夏瓊枝雙頰薄紅,下意識反問他:“你呢?你叫什麼?”
“尚……”尚流浪險些脫口而出自己的真名,還真怕嚇到她。思索片刻,友好性的伸手,“三良,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夏瓊枝與他握手,眼角眉梢流淌出的盈盈笑意輕而易舉攻破他的心房。
天空中的雲朵活躍翻騰,投射而下的光線時而深時而淺。曼辭目光怔怔地盯著某人瘦削頎長的背影,一路無話,卻是無話勝有話。
整座民宿,大致上可分為前廳,中庭和後院。
前廳一路花圃,沁人心脾。亭台樓榭,五步便是一樓,十步則有一閣。因中庭專門用於居住,四周環繞著小橋流水,大片竹林瀟瀟,景致宜人。至於後院,則是假山囊括著鬆石,又引了一泓嫋嫋生煙的溫泉,遠眺層巒疊嶂莫幹山,近泡溫泉,這舒適如世外桃源般的享受,讓人樂不思蜀。
金逸崧帶著她上了二樓的房間,擰開其中一間房,掛牌上的正楷墨字被他悄然掩去:“你住這裏。”
曼辭目不轉睛凝視房內的一擺一設,從適才進入‘清府’開始,她的心不知為何多了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特別是進入這個房間後,那種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
她抿了抿唇:“要不要先同這裏的主人打一聲招呼?”
話落,肩胛上多了道桎梏。沿著修長的指腹往上,是他蹙眉的模樣:“不要打赤腳。”
“有地毯。”
“也會著涼。”
曼辭沒再說什麼,默默穿好鞋子,坐在檀木椅子上發呆。
金逸崧站在她身後,點漆如墨。機場內的初次邂逅,他正從非洲回來,掛斷幾家電視台的邀約,心神俱疲,轉機回杭州。準備帶上口罩,餘光落入一道纖細的身影。明明傷心落寞到了極致,卻死死咬住下唇不吭聲。
這一幕,他見過無數回,也有無數個理由離開。可等他反應過來時,手中的口罩已換成手帕,慢熱的性子卻主動關心她的情緒。
原來一個女孩哭起來,也可以這麼美。
第二次見她,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可她身邊卻多了個男人。他們舉止親昵,調笑逗趣,其他人根本就是難以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