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冷孱雙手交叉,掌聲在空幽幽的洞內顯得異常突兀:“說得好!”
得到稱讚的王海心頭一喜,更是將畢生所學都調取出來,將他誇得天花亂墜,以博取他的關心,進而網開一麵,放過自己一命。
冷孱背對著他,雙手負於身後:“你這張嘴,還真是世間獨有。”
“那當然,從小到大,我就單靠這張嘴,拿下無數辯論賽的冠軍。上至百歲老人,下至繈褓嬰兒,無不被我這雙巧嘴哄得團團轉……”
“哦?這麼厲害?”
王海絲毫看不出冷孱漸變的臉色,如王婆賣瓜般仍在自賣自誇。
“好,很好,”冷孱忽而大笑,“如果我殺了你,這世界豈不是少了個人才?”
王海頓時心花怒放,舉起四根手指發誓道:“隻要宿主您願意放我一命,我保證對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守口如瓶,半個字兒都不會透露。”
“真的?”
“比真金還真。”
“如果違反了呢?”
“那就……讓我失去這張伶俐的巧嘴。”
冷孱沒再說話,煤燈下的影子猙獰成野獸。
王海逡巡著退後幾步,目光遊移:“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沒等其他人有任何動作,他當即拔足狂奔。可惜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人拎了回來。冷孱猛甩長袍,一步步逼近他,嗜血冷笑:“我一向相信,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去,把他的嘴巴割下來,記住,是生生割下來!”
“不要,宿主您就放過我吧......冷孱,你惡貫滿盈,老天總有一日會來收拾你的-----”
“老天?”冷孱抬手觸了觸詭譎的麵具,陰惻惻斜勾唇角,“它早已拋棄這個世界!”
“啊-----”
淒愴又悲冷的嚎叫聲過,洞牢內的被關押的異能者嚇得紛紛瑟縮成團,臉色煞白如霜。
“宿主。”
“合適嗎?”
“嚴絲合縫。”
冷孱狠辣抬眸,接下來,就差一隻右耳了:“將他們,一個個抓去剜耳,直到找到合適的異能耳為止!”
他籌謀了整整二十年,終於隻差這臨門一腳了!
冷孱將手掌置於月光下,突兀的骨骼滿是灼燒翻紅的疤痕,蜿蜒且扭曲,令人生寒。若非那場意外,這雙手本該持著手術刀,遊刃有餘的拯救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不過沒關係,這個夢想很快就會實現了!
“現在在杭州?”
“嗯。”
洛麗塔推開眼前一堆焦頭爛額的文件,朝她半開玩笑道:“也好,跟流浪多出去走走,省得把我家小公主給悶壞了。”
“母親,”曼辭仰望滿天璀璨的星空,攥緊毛呢外套一角,“我今天看到他了。”
那端頓時傳來良久的沉默。
半晌,洛麗塔斂眸,沉眉肅目警告她:“曼達琳,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千萬不要衝動。”
見她沒說話,立馬加重語氣:“答應我,曼達琳。”
“母親,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忤逆過您,這次也一樣。”
得到她的許諾,洛麗塔的一顆心這才落回原地。她幾不可聞呼了口氣,取下筆帽:“你父親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要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你可不能辜負他,明白嗎?”
曼辭抬起雙手,指縫中漏進絲絲縷縷的光線。皎潔凝潤的月亮大如圓盤,些許薄雲飄蕩在空中,將它蒙上了一層縹緲清淺的白紗。她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是命運的不公?還是人世的多舛?亦或是......
手指插進口袋中,一綿軟的觸感將她拽回下午那個小片段。
他將她送至房間後便離開,可他的口罩還在她的手中。藍眸湛藍如溪,口罩外沿紋繡的虞美人,清麗脫俗,精致婉約。她輕柔摩挲著上方的每一針每一線,竟舍不得歸還。
竹林如雲海般密密麻麻,隨風擺動中,颯颯作響。竹影斜落,青石板路上多了道頎長的修拔影子:“月色很美。”
曼辭嚇得心神一顫,忙捂著跳動如擂鼓的胸口嘟囔:“走路都沒半點聲音的?”
金逸崧髣髴沒聽到般,俯身撳開前邊石燈:“既然怕黑,就不要到處亂跑。”
他怎麼知道自己怕黑?估計又是自己那個話癆表哥。
曼辭撇撇嘴,梗著脖子逞強道:“小時候的毛病,怎麼可能還會延續至今?真將我當成扶不起的阿鬥?”
“哦?是嗎?”
“不許學我講話。”
她甩下他,隨意選了個出口。走著走著,卻越發覺得不對勁。明明竹林距離中庭沒多遠,為何她都走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到?
這一路光線暗淡,僅憑兩旁的路燈和手機投射的光線,根本無法撫平內心的焦灼和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