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恍若白雲蒼狗,又似白駒過隙,一轉眼,匆匆五十載便從指縫中溜過。
一碧雲海天處,栽種無數棵的濃鬱大樹,各處皆是枝繁葉茂,青山綠水。
豔陽高照,晴空萬裏。炙熱的光線傾灑而下,斑駁的光影打在一輛白色轎車上,它正在崎嶇的山路中搖搖晃晃前行。車裏,一首經典老歌《一剪梅》正徐徐飄蕩,那富有穿透力的低醇磁音繞梁三日,讓人回味無窮。
“媽媽,還有多久才到奶奶家?”
“問你爸。”
“爸爸……”
“樂寶乖,如果困了就先睡,到了爸爸會叫你的。”
把兒子哄睡完,駕駛座上的男人一把撳掉中控台上的音樂,麵沉如鐵:“你如果這麼不情願跟我回蜃山,下次不必再跟來了。”
“你以為我想?這破地方要啥沒啥,還編造什麼這裏是異類實驗基地的老窩。真是笑話,世上要真有這玩意兒,為什麼我們科研所一點記錄都沒有?”
二人的爭執,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奶奶……”小偉將偷偷掀開垂簾的一角放下,擋去父母爭吵的畫麵,稚嫩的小臉染滿委屈,“蜃山真有那個什麼基地嗎?”
每次父母吵架,話題有意無意總繞著它。那個地方,究竟有什麼?
鬢發花白的老人放下手中的拐杖,沉濃的雙眸一瞬不瞬地凝視前方:“這個事情,還要從五十年前那場驚駭可怖的龍卷風說起……”
那時,她還是那個剛滿十八歲的陳瀟瀟。與廣自貞失散後,遍尋不到,傷心之餘也隻能孤身踏上尋親之路。曆經千辛萬苦,她終得與父親相認,成為古董巨賈齊維揚失散多年的女兒。
再次回到西鄉江塝,徒餘破敗不堪的梁木和遍地灰燼的茶園,陳家村裏的所有人都在不久前的一場火災中喪生。
她日夜守在那波濤洶湧的海岸邊,負責打撈的船隻來回穿梭,得到的消息卻是千篇一律。她的心上如壓了塊大石頭般,沉重又絕望的感覺每日劇增。
後來有一天,她從天旋地轉中醒來。黑雲籠罩了整片天空,電閃雷鳴,大地陷入了一片動蕩之中。緊接著,來勢洶洶的龍卷風由遠及近,摧毀蜃山四周的一草一木,並向他們攻來。
海浪如野獸般歇斯底裏的咆哮,天地被龍卷風攪得渾濁不堪。她站在凜冽的寒風中,逐漸被這毀天滅地的襲擊所吞沒。
迷迷瞪瞪中,她看到有一束幽亮的藍光飛過。 它如遺世獨立的虞美人般緩緩展開細嫩凝白的花瓣,將她收攏在花蕊中央,又釋放它體內的能量。她半撐著身體,看那無數縷幽藍光圈飄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中,凝成了一個傾城女子的容貌,指尖微動間,重塑了整個陷入毀滅的地球……
“那個漂亮姐姐是誰?”
齊瀟瀟慈愛一笑,牽著孫子的手走進廊道盡頭的書房,右側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副號稱丹青的畫像。
小偉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像,搖晃著齊瀟瀟的手臂迫不及待發問:“奶奶,後來呢?”
後來,她才知道蜃山是冷孱的老巢,那個實驗基地被銷毀殆盡,而寄居在地球的冥王星異能者也返回了冥王星,不敢再打擾人類的生活。
齊瀟瀟輕觸了下小偉那雙澄澈如洗的瞳仁,與他那雙眼眸長得真是一般無二。當初就是因為這雙眼睛,她才收養了樂寶的父親。時間匆匆一晃過去了五十年,她也找了他五十年。廣自貞,你究竟去了哪裏?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冥王星,傳說中那富麗堂皇的寒宮鬼蜮。
亮堂如新的過道,彩帶飄飄又五彩斑斕,兩旁陳列著卡哇伊的刑具,每一架都像極了過家家中的玩具,竟讓人分辨不清這是一座集酷刑於一身的冥刑樓。
過道盡頭,纖塵不染的地板忽然飆出幾縷驚駭的劈波,顏色泛白,又帶了些詭譎的畸形。耳邊,鑲了鑾蠡激光的沉重鐵鏈發出刺耳尖銳的拖拽聲。
“老房,這廝嘴巴真硬。五十年了,愣是連個屁都沒放出來。”
一粉足以掃天下的牢房內,投射的光線透著粉撲撲的趣味。房老頭摩挲手中的琉璃夜光杯,雲淡風輕一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話落,一形似頭盔的貓耳朵漂浮在空中,自個兒左飄右蕩,玩得不亦樂乎。
庚老頭捂嘴偷笑,配合得天衣無縫:“喲,這不是你前些日子剛發明的喵喵?怎麼?嘚瑟完我這裏,又特意拿到曾經的清者、現在的犯人處炫耀?”
“我居然給你看過?”
“何止看過,我還險些被它的威力所震懾。”
“什麼樣的威力,竟也能讓號稱膽大如雷的老庚嚇破了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