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分明小像沉香縷(1 / 2)

炊煙嫋嫋的傍晚時分,赤色的火燒雲紅得奪目耀眼,如此盛況空前的場麵,最是村裏人的喜愛。

白發蒼蒼的齊瀟瀟杵著拐杖站在庭院門口,褶皺的麵孔染滿通紅的顏色,眉頭緊蹙。

“母親。”

“怎麼樣,查到了嗎?”

齊永默然垂頭:“隻有短暫的一道光,根本追蹤不了。”

無法追蹤,就無法定位。

鎏金霞光鋪灑的山坡上,浸染滿地鮮豔的光澤。聚在一起的小孩們個個歡欣鼓舞,嬉笑打鬧聲回蕩整片山穀。

齊永默不作聲站在齊瀟瀟身後,孤孑煢立的身影映落他的腳尖:“母親......您找了整整五十年的人,是不是......父親?”

“不是。”

怎麼會是呢?

頭戴氈帽的齊瀟瀟顫顫巍巍抬起如枯槁般的手掌,輕柔撫上這張褶皺如樹皮的麵容。這副日漸衰老的身體如同漸次西斜的夕陽,怕是

撐不了多久了。

紅霞萬丈的天空,劃過他們二人在西鄉江塝相識的縷縷片段,見證著她的青澀與童真,初心與執著。齊瀟瀟凝眸遠眺,浸透霞光的麵上沾了些不可遏製的疲憊神色:“我隻想在離開人世前,再見他最後一麵。”

一雙眼眸曆經世事滄桑,仍舊出淤泥而不染。晶瑩的淚光如潮湧般浮上眸眶,心疼了歲月的光輝。

齊永靜默垂眸,心底落下一個主意。

湖南長沙,人來人往的黃花機場。

“先生,請進入藍光掃描區,認證您的身份。”

出站口,麵帶微笑的工作人員朝前方頎長如鬆柏的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表麵上雲淡風輕,心底早已翻滾如波濤。

雙臂微張的男子,投射而出的藍光毫不遮掩他的輪廓,線條流暢如刀削。一身休閑運動裝,白色T恤搭配藍色外套,墨色長褲映襯均勻緊實的大長腿。

“金先生,檢測完畢,您可以出站了。”

再次回到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球,金逸崧被它如火箭般發展的速度深深震撼。他握著五十年前的深赤色護照,嘴角彎起一個細長的弧度:“我來了。”

低沉渾厚的聲線髣髴大提琴中的C調,一拉一鬆間,撫弄著歲月的琴弦。

嶄新的頁麵薄紙散發幽香,右下角的女子清容凝白如脂,幽藍清澈的杏仁髣髴聽到他的輕喚般,眉眼彎彎如一輪弦月。

他們的初次相遇,便是在機場。

大如體育場的虹橋通行道,來來往往的旅客神色匆匆。唯獨她一人,髣髴一道靜止的風景線,纖細的脖頸微仰,燈光清亮,映照清冷孤孑的影子。忽然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句歌詞:你是前世未止的心跳,你是來世胸前的記號。

既然命中早有注定,他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會將她解救於水火。

金逸崧雙手插在褲兜中,正欲拎起手中的行李箱,迎麵撞上一健步如飛的男人。他壓低深墨色的帽簷,口罩墨鏡徹底遮住他的五官:“抱歉。”

話落,急步欲走,後肩落下一不輕不重的手掌:“尚流浪。”

熟悉的聲線刹那間穿越了五十年的濃沉時光,重重叩擊他的靈魂深處。尚流浪怔愣在原地,髣髴一尊僵硬又毫無生氣的雕塑,竟不知作何反應。

半晌,他顫抖著雙手取下墨鏡,訥訥轉過身。幹啞的喉頭上下滾動,髣髴在炭火中過了一遍,煙熏火燎的,卻吐不出半個字。

“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這八個字,髣髴即將沸騰的熱水達到了臨界點,水蒸氣‘撲哧’頂著茶蓋。淚水模糊了視線,尚流浪張開雙臂,如同與失散多年的親人忽然重逢,同金逸崧緊緊相擁。憋了半天,終於吐出五個字:“你居然沒死......”

金逸崧拍了拍他的後背,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忽然間,他從尚流浪身上察覺出一股不對勁之處。墨眸從頭到腳掃了一眼,眉頭微蹙:“你現在......”

一群吵吵嚷嚷的粉絲團驚醒處於敘舊中的尚流浪,他急忙將金逸崧拽走:“跟我來。”

午後熱氣攀升,夾帶著溽熱的穿堂風從落地窗外徐徐飄進來。灑落庭院的光影細碎,斑駁成了一道永恒的影像。

“我就知道,小曼子吉人自有天相,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尚流浪雙手緊緊握住沙發背,緊繃了五十年的心弦在這一刻得到了徹底的釋放,陰沉了多年的臉上露出暌違許久的笑容,“小曼子現在在哪裏,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金逸崧雙肘搭在膝蓋上,修長十指相互交叉,神色幽沉:“湖南省內,具體位置待定。”

“好。”

尚流浪立馬撥通助理林早的電話,言簡意賅交代一番,沒等那端反應過來就切斷了電話。轉身時發現金逸崧正一瞬不瞬盯著自己,他髣髴回到二人在‘清府’見麵的場景,說話都忍不住磕巴,“有、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