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知道今生那見卿(1 / 2)

自誆自負的鄧納蘭仰天長笑,他的身後,金逸崧仍舊一動不動,雙眸闔緊,髣髴睡著了一般,呼吸均勻。

“宿主,既然異能使已經落入我們的手中,為何不殺了他,以絕後患?”

裏奇站在門外,對病床上的金逸崧虎視眈眈。

鄧納蘭目色輕狂,手掌漫不經心撣了撣白大褂:“秋雨做成秋,恰上心頭。教他珍重護風流......這其中的‘密意未成休,密願難酬’說的這類人,想必是你吧。”

裏奇嚇得臉色大變,忙跪地表明自己的忠心:“裏奇得宿主委以重任,又賞賜獨一無二的武器,不勝感激之下,怎敢背信棄義,賣主求榮?”

“起來吧,”鄧納蘭斜睨窗外的光線,與澄澈的碧空淩厲對望,“準備一架飛機。”

裏奇戰戰兢兢:“目的地是......”

“離家久了,也是時候接她回來了。”

中秋第二日,昨夜燃燒的蠟燭早已被扔進垃圾桶中。

曼辭雙手托腮,雙眸盯著空中虛無的某個點,心事重重。麵容耷拉著,無論齊樂如何逗她,都扯不出半點笑容。

似乎這一天,無需問任何緣由,心情就該一路跌到穀底。

“是不是不舒服?”

一溫暖柔軟的手心貼住曼辭的額頭,齊瀟瀟關心的眸色顯而易見。不知為何,總覺得與她特別投緣。

曼辭將下頜枕在細臂上,神色懨懨。渾身酸脹無力,下身再次湧出一股暖流,讓她更加不敢再亂動。

齊瀟瀟翕合下眼睫,難不成是……

二人從浴室出來,曼辭換了身長裙,臉上沾染幾抹難以退去的薄紅。她抱著換下來的裙子飛快從白素眼前掠過,旋即闔緊房門。

“她這是怎麼了?”

齊瀟瀟淺淺一笑,驀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既視感:“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並不僅僅因為鄧納蘭將未婚妻交給她照顧的責任,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關聯著她與她。

心中藏著事的白素斟酌再三,半是試探開口:“婆婆,鄰居們來了好幾趟,都被我以各種理由請走了,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要不……您先跟我們回上海住吧?”

六十八歲的耄耋年紀,一夕之間恢複三十五歲的精致容顏,她都難以相信,更何況一旦傳出去,必定會在社會上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庭院前的桂花不久前已落敗,徒餘幹巴巴的樹葉在風中淩亂,極其蕭瑟落寞。

齊瀟瀟伸出手掌,接住隨風飄落的葉片,心中悵然若失。她在蜃山等了整整五十年,卻始終無法尋到他一星半點的消息。

廣自貞,廣叔叔,你究竟在哪裏?

光線昏暗的房間內,一室清淨。微風透過窗邊的縫隙,彈動紋繡了副山水墨畫的窗簾。曼辭捂著小腹側躺在床上,麵色有些蒼白。

忽地,她攥緊拳頭,神色緊繃,額頭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

在夢裏,她身處一場縹緲又陰寒的濃霧之中,四周灰蒙蒙的,不論她怎麼走,都無法突破這詭譎可怖的霧氣。

“孩子,別怕。”

一雙厚實溫熱的大掌慈愛地牽住她的小手,麵帶笑容指引著她。不到片刻的功夫,一棟富麗堂皇的城堡驀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曼辭麵露愕然,雙腿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指尖才剛觸碰到門口的鐵柵欄,她便已潸然淚下。

大如球場的庭院,瑪瑙石鋪曳了一地的廳堂,花圃中的鮮花被照顧得鮮嫩嬌豔,引渠水為湖的壁甃湖,假山環繞……

她脫下鞋襪,瓷白如玉的一雙細足踏入碧綠澄澈的湖水中,冰涼清爽。

清冷的光線顛倒晃蕩,身後驀然傳來一番火藥味十足的爭吵聲——

“別仗著自己有點出息就沾沾自喜,你這個可惡的殺人凶手!”

“諾亞夫先生,作為醫生,請你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亨廷頓你個老匹夫,當初要不是為了你和你的女兒,清荷她怎麼會難產而死?是你,就是你殺了她!”

亨廷頓背對著曼辭,靜默片刻,發出一聲濃沉而厚重的警告聲:“你要是膽敢碰我的曼達琳,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是嗎?我倒是很拭目以待。”

曼辭裸著雙足追過去,怒目而視的二人已隨風消散在空中,四周靜悄悄的,髣髴不曾有過這一幕。

他們是誰?

他們口中的曼達琳又是誰?

她神色怔愣地跪坐在地上,四肢百骸如同被人狠狠撕扯過一般,疼痛難耐。

長空刮起一陣淩厲的強風,突如其來又防不勝防。整棟城堡那亮如白晝的燈光刹那間湮滅,視界一片漆黑。

蜃山之上連著雲,湧動的水流又連著天,遠遠望去,分不清彼此的輪廓,氤氳而朦朧。

流失體外的溫度緩緩回攏,曼辭掀開重如千斤的眼皮,神色訥訥,渾身像灌了鉛般難以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