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還在抽拔那支將他高掛於上頭的淩厲箭羽,一道沉寒陰影罩落,可怖的嗚嗚聲隨同瘋狂轉動的鋸齒靠近。
淒厲又刺耳的聲音從洞口處傳來,尚流浪以迅疾如風般的速度撂倒一個馬獸,又搶過反抗的尖叉,刺入它的脖頸。
身後的龐然大物轟然倒下,他回頭,穩落於地的夏瓊枝掏出手絹,將龍骨之棒擦拭幹淨。另一處的鄧肯和盛青茗後背互抵,將身後的敵人交由對方處理。
殺掉最後一個馬獸,幾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見一陣‘哐哐當當’的聲音。多如牛毛的馬獸們身披古希臘時期的寒光戰甲,將他們團團圍攏,手握著轉動型的槍支,隨時準備掃射。
“來得正好!”房老頭從百寶袋中掏出一狀如芭蕉扇的武器,“今日,就將你們一網打盡!”
曼辭靜靜趴在金逸崧的後背上,某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被切斷一臂的阿道夫渾身染滿了血痕,上了刀片的長鞭還在繼續抽打。她動了下,卻牽扯了整個傷痕累累的後背。
“寶寶乖,先睡一覺。”
低沉的聲線溫柔得不像話,要不是冷冽輪廓下的沉眸帶著麵無表情的陰狠,倒更像是在哄自家的孩子。
她輕‘嗯’了聲,緊貼著他的脊背闔上雙眸。
哄完她,冰冷的視線俯睨氣息奄奄的阿道夫,繼續操控手中的機關。想要他小妻子的眼睛,癡人說夢!
深邃的夜空,掛著半輪清月。寒風凜冽中,幾縷銀光映照婁麗頓大裂穀的小溪,水流湍急,急哄哄拍打兩邊的岩石。
終於從那個鬼地方出來,獨臂的鄧肯掬了一捧又一捧的水,不過癮,直接跳入溪水中,酣暢淋漓洗了個徹底。
相對於他的無拘無束,麵皺如樹皮的尚流浪扶著為自己擋了一槍的夏瓊枝,箍住她的肩膀,催促房老頭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那顆自小如綿針的子彈。別看它體格雖小,威力卻巨大。待在體內久了,足以壞死人體所有的器官。
清冷的月光籠罩了半抹銀暉,逐一投射在光禿禿的樹丫上。沿著樹丫下睨,滿地硬邦邦的枯枝落葉覆蓋了稠密的寒雪。
曼辭靜靜趴在某人的腿上,偶爾眉頭微皺,呼吸也隨之緊促起來。清暉映照之下,雪白如凝脂般的後背遍布因鞭打留下的傷痕。
預料到某人此刻的表情,她小心揪了揪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又疼又冷……”
適才還準備要教訓她一頓的某人,被她的撒嬌吃得死死的,如今隻剩下心疼了。輕柔纏好繃帶,大掌將羽絨服往上提了提,罩住她的全身。
一個小時前,他發現阿道夫隱藏在角落中的機關。還未來得及有動作,後者掙紮著身體撲過來,一把撳下那個紅色的按鈕。
緊接著地動山搖,整個地輿髣髴被九天驚雷劈中了般,裂開無數條裂痕。
“哈哈哈——我要你們,都給本獸陪葬!”
氣若遊絲的阿道夫猖狂大笑,金碧輝煌的山洞不斷砸落大小不一的塊狀物體,晃搖的速度足以致人辨不清方向。
金逸崧掏出琉璃弩,朝阿道夫冷冷睨了眼:“知道你的東西為什麼永遠隻是仿製品嗎?”
‘嘣’地一聲,弩弓兩角處的尖端被拔掉,細如毛發的長弦迅速回旋,潛藏在箭弩內部的機括接連拽扯。隻須臾,一道淩厲的寒光刺破晦暗不明的空氣,狀如魚鱗般的械器穩穩吸撳鎏金玉牆,“你隻會畫地為牢,而真正用心者,會舉一反三、精益求精!”
一塊大如礁石的金壁轟轟然砸落,不偏不倚正中阿道夫的殘軀。充血又猩紅的眼球中,映落弦絲飛離地麵的金逸崧夫妻。他喘著粗氣,絲毫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離開,歇斯底裏呐喊:“不---”
整個山洞以摧枯拉朽的毀滅形態不斷塌陷,就連外圍校場內的馬獸也大驚失色,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恐慌中。趁此機會,盛青茗解開困住其餘人的繁鎖,與及時趕回來的夏瓊枝二人彙合。
整個馬族部落因地勢偏高,山體一旦劃破,則隨時麵臨倒塌的危險。
“走!”
金逸崧托著陷入昏睡中的曼辭,一腳踹開葳蕤軒的門扉。裏頭正如夏瓊枝所描述的,目之所及除了藥材,再無其他。
他凝眸掃了一眼,火速掃落架子上逼真的草藥。可當它們落地時,竟憑空消失。其餘人見狀,驚愕對視一眼,也紛紛效仿,得出的結果與他的如出一轍。
“推開它!”
空空如也的架子,眾人齊心協力將它推開。這是一座虛擬的建築物,可隨建造者的意識擴大或縮小。如若按照他家小妻子上次的所見所聞,這裏極有可能連通了外界。
‘哐’地一聲,驚起滿地塵埃。長架背後,一狀如鼻煙壺般大小的青銅茶盉。與此同時,一股毀天滅地的洶風滾滾襲來,四周房屋相繼塌陷。
金逸崧當機立斷,猛然撳下青銅茶盉。倏忽間,一股如磁鐵般的吸附力從幾人上空遍灑而下,將他們帶離這危險之地。而摧毀一切的洶風張開血盆大口,將葳蕤軒一口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