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別停下---”
血色浸染的後背傳來錐心刺血的疼痛,曼辭掩著劇烈跳動的胸口,耳廓與鼻腔充斥著凜冽的寒風,一股腦兒湧進身體裏。靈魂被鋒利的尖刀刺破,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心脈的最深處緩緩蘇醒,整個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虛......
“跑?你們能跑到哪裏去?”
冷冽的寒光映照阿道夫如鬼蜮般布滿血痕的臉孔,托著殘缺的馬軀,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我來攔住他,你快帶曼辭走!”
盛青茗抽出赤紅色的長鞭,淩厲攻向他。一番較鬥,卻被阿道夫狠狠甩出百米開外。
夏瓊枝拂掉被汗水浸濕了的臉龐,竭力攙扶著意識散亂的曼辭,一路小跑。冬夜殘枯而冷燥,灰蒙蒙的天空,天色將明未明。
二人拐過一道彎,奔跑的雙腿忽被腳下的枯枝絆倒。滾了好幾圈,刺骨的傷痕痛如心扉。
“曼辭---”
夏瓊枝強忍肩頭的撕裂之痛,任何乳白色的血液沾濕肩胛,掙紮著挪到曼辭身邊,欲將她扶起來。
曼辭低喘著清冷的白霧,費盡氣力推開她:“別、別管我......你趕緊......跑......”
“今日,誰也逃不掉!”
一淩冽的馬蹄毫不留情踹下來,夏瓊枝旋身一轉,借力躍上阿道夫的後背,以龍骨之棒抽打他的馬軀。
阿道夫仰天咆哮,淩亂的馬蹄踹飛了一地的雪花。寒風森冷中,反手攥住夏瓊枝,麵色猙獰中,如捏螞蟻般死死縮緊手中的力道。
“不---”
意識混沌的曼辭掩著劇烈翻湧的心髒,視線模糊中,踉踉蹌蹌撲向阿道夫,泛著冰涼寒光的刀鋒映出一地雪花的影子,瑪瑙尖刀狠狠刺入他的馬蹄。
尖銳的狂嘯聲猛然落入金逸崧耳中,點漆如墨的眸子陰沉冷冽,徒手撕掉手中的凶狠白狼。
中計了!
調虎離山之計!
旋身的刹那,五頭流著哈喇子的白狼陰惻惻盯著他,嚎叫兩聲,猛然朝他撲了過去。
覆滿枯枝的雪花嘩啦啦掉落一地,飄零如無處可依的蒲公英。被甩撞跌落的夏瓊枝,臉上劃出了三道血痕。額頭濕漉漉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雪水。她大力咳喘,低垂的眸子落下一個主意。
須臾,一股刺目又淺淡的白色光圈從龍骨之棒中幽幽傳出,引力波沿著龍骨的下方,緩緩上繞,一頭鑽進了圈中。四散的光源外,嗬嗬作響的顫抖聲從夏瓊枝口中蕩出。緊接著,粘稠的乳白血液從嘴角滴落,如烈火般將白雪灼燒出氤氳的水霧。
“不......不可以......”
被阿道夫禁錮了全身的曼辭,如千斤重的眼皮將夏瓊枝的舉動收進眼底,喉頭的氣息已漸漸消散,腦袋傳出一陣嗡嗡地轟鳴聲。
地球與冥王星已經‘和平分手’,但凡私自闖入地球的異能者,體內的異能隻會是個擺設,若強行使用,必遭反噬。冥王星如此,其他星係的異類也如此。
如今夏瓊枝為了救自己,不懼反噬之力。可她體內如今隻剩下一半的蝶翼血統,倘若真的強行驅使引力波,必有性命之憂。
曼辭緊咬著銀牙,拚盡全身的力氣,卻無法抵抗紊亂跳動的心髒。自她從北極掉入婁麗頓大裂穀,她的心髒頻繁出現這種難以言喻的撕心裂肺之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穹漸漸出現朗潤之色,深墨的夜幕也逐漸轉為淺藍。
“吼---”
一道迅猛如疾風般的花影撲向阿道夫,狠狠咬住他的手背。在其鬆手的刹那,咬斷了他的大拇指。
再次喚醒引力波失敗的夏瓊枝已然耗盡體內的力氣,在花豹與阿道夫的對戰畫麵中,模模糊糊昏了過去。
“畜生,就憑你也想攔住本獸?”
阿道夫奚落一笑,猛然朝空中揮出一拳,花豹被砸落在地,渾身抽搐,不斷湧出的鮮血浸染了整片雪地。
“接下來,到你了!”
曼辭費盡全力偏轉視線,雪地裏的兩道黑影,不偏不倚映入,幽藍色的眸子幹燥得如同沙漠。
他們其中一個,是曾對她動過殺念的妊神星人,因她的前世曾與諾亞夫同歸於盡。另一頭,則是素昧平生的花豹,因金逸崧的一句話,而願意以命相酬。
藍眸緩緩緊闔,一滴晶瑩的水珠從眼角滲出,隨著時間的流動而漸漸化為清湛潤澤的深藍色,心髒各處湧動的血脈霍然流躥整個身體,虞美人的形狀從模糊到清晰。
金逸崧撕裂如密網般的重重阻撓,以猛虎下山般的速度飛奔而來,所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天光漸明,地平線上染上了金光的色澤。狠厲的馬蹄踏著一地雪花,以瑪瑙尖刀抵上曼辭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