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阿茶以石竹花瓣救了房老頭,自己卻沒了半條命。而後,他為了不讓守在門口的眾人擔心,便讓石竹花童悄無聲息地將自己送回房間,昏迷至今。
“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盛青茗吞吐著話語,臉上卻不自覺染了幾抹微恙的紅暈。
浮動的百葉窗簾左飄右蕩,白光映照進房內,細微的灰塵便在光亮出盈盈舞動。
頭頂緊緊閉闔的五瓣花,在光線流轉的投射中緩緩張開。麵色煞白的阿茶,平緩的額頭忽然蹙成一座山峰,細瘦的身形猛然抽搐著,汗珠密密麻麻,浸濕全身。呼出的氣息時而重時而輕,像極了缺氧時的氣若遊絲,痛苦的臉皺成樹皮,髣髴正在經受刀山火海般的折磨。
“阿茶,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處罰嗎?”
被困在石頭上的阿茶,渾身上下遍布枷鎖,刺進骨頭裏的鐵鏈,鎖住了他清醒的意識:“是、是的......我偉大的天神。阿茶身為部落族長,不僅、僅......沒有恪盡職守守護好山妖一族,還接連用掉了兩片石竹花瓣.......實在愧對天神的、的信任.......”
“你還漏了一點。”
頭頂繞著兩團光圈的尊貴天神一手托著‘天平’,一手托著‘生死’。他將前者匿去,將後者從石竹花瓣內注入,再一點點灌進他的四肢百骸、血管經脈......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逐漸消失的尾巴,越縮越小的長鼻,頭上那被綠發遮住的石竹花。
驚醒!
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明,視線也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愣了幾秒,他開始偏轉自己的視線。欲動四肢,腹部有些重,好似壓了什麼東西似的。
很疲憊的一張臉,眼瞼下方布滿擔驚受怕的烏青。
他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又很無力地垂了下去。緩了半晌,以指腹摩挲幾下她的臉蛋,輕柔而溫暖。
對異樣觸碰而感到陌生的盛青茗不悅皺了皺眉頭,睜開雙目的刹那,嘴唇傳來濕熱的觸覺。
事畢,始作俑者還發出朗悅快愉的笑聲:“辛苦了。”
她回過神來,狠狠朝他扇了一巴掌。凝眸四顧,不見阿茶的蹤影,滔天的情緒更是被憤怒擠到了一個瀕臨發作的臨界點:“你把阿茶藏到哪裏去了?”
“藏?”
陌生男人下意識捋了捋自己的鼻子,跟阿茶慣性做的動作倒是一般無二。
盛青茗見狀,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床頭櫃上的花瓶被掃落,一如她動作快如閃電,一手撳住他手臂,強勢反折在身後,另一手狠狠鎖住他的喉頭,力大無窮:“把阿茶還給我!”
“青茗---”
聽到聲響的眾人趕忙撞開她的房門,入目便見她正冷著一張臉,怨怒濤濤地鉗製著一個赤著上半身的男人。
“咳咳咳......”陌生男人被箍得直咳嗽,上氣不接下氣解釋道,“我......我就是、是阿茶......”
“胡扯八道!”
盛青茗聲嘶力竭地怒吼著,雙眸猩紅,完全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個字,她的阿茶是山妖,不是人類。思及此,驀然加大手中的力道,欲將他往死裏整。
金逸崧火速上前,對準她的後頸,將精神瀕臨崩潰的盛青茗打昏,落後幾步的尚流浪不偏不倚接住昏倒後的盛青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