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憶瀟將手中的折扇拂開,似笑非笑:“林小姐,你對自己的本事未免自信過了頭。”
“事情還沒結束,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
空中傳來一聲滲人的笑,緊接著打了個響雷。正在甬道上尋人的路博文嚇得頭皮發麻,身體也止不住哆嗦了兩下,而後發覺自己太過於神經質,自嘲兩聲,繼續給白羽打電話。
早已摔得辨不清模樣的手機在角落裏孤零零躺著,手機的主人則被林夕控製在風聲颯颯的空中。
“可惡,你居然偷練了鄧納蘭的邪術!”
“你錯了,”林夕揚手給了齊憶瀟一個巴掌,笑得好似從地獄中爬出的魔鬼,“我體內本就有他的邪能,哪裏還用練?”
隨後,將視線移向連呼吸都成困難的我,開始遊走在我四周,托起我的下顎,眼神乖戾:“這喘不上氣的模樣,跟你母親倒是如出一轍。既然活著那麼痛苦,不如讓我來幫你一把!”
烈紅如血陽的刺光從在她手中遊走,脖頸後的忽然一疼,手握彈弓的路博文半是驚恐半是壯膽朝她吼了句:“看什麼看,你這個醜不拉幾的女人,沒見過帥哥啊?”
“愚蠢的人類——”
尚峻茂趁她分神嘶吼的功夫,竭力衝破罩住身體的陰翳,迅速將險被林夕吃掉的路博文轉至他處,又快速劈斷桎梏眾人的赤紅荊繩。
齊憶瀟嗆了口氣,當即調整體息,配合尚峻茂不遺餘力對付林夕。被這麼一連串攻擊的林夕猙獰著一雙血絲遍布的瞳孔,渾身的骨骼出現了扭動,‘哢嚓’響了好幾聲後,猛地射出一尖銳又鋒利的短弩。
是琉璃箭!
“峻茂——”
我親眼看著那支如嗜血豺狼般狠戾的短箭深深刺進尚峻茂的胸膛,兩眼發昏,耳朵不斷嗡嗡作響,全身髣髴渺小微塵似的迸散了。
雙眸閃過一抹深藍的色澤,好似將我的瞳孔塗染了湛藍。一股洶湧如浪潮般的能量在我體內到處遊走,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激發了一般。我攥緊雙手,不知何時掉落在地的《納蘭詞》隨著狂風開始翻動,頁與頁之間瘋狂擺動。
很快,此處的空間喪失了地理上的方位,流逝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化為一縷幽香……
一片靜悄悄的竹林。
這是我睜開眼眸後看到的第一個場景。
嫩青的竹葉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很快落在我的側臉上。有些疼,應該是沿邊的尖銳處滑傷了我的皮膚。
我想起來,可指尖剛一抽,渾身的骨頭就好似被拆卸了般,提不起半點力氣。又累又疼,髣髴整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
“清兒……”
叫喚聲由遠及近,混沌的眼眸落入了白羽憂喜的神色,眼角還沾著幾抹晶瑩的水珠。
哭了嗎?
能將性格如鐵牛一般剛強的白羽惹哭,我也算是個人才。本想開口安撫她,嘶啞的喉嚨和幹燥的嘴唇卻桎梏了我的聲音。
她看出我的窘困,立馬用一槐樹的葉片盛了些水露給我潤了潤喉,又將我扶到一棵被砍得隻剩下不到一米的樹墩旁。
此刻,林間的風聲獵獵,像極了乍暖還寒的時候,冷風將隻有簡短T恤和牛仔褲的我們吹得直打哆嗦。
“嗷嗚——”
一如狼嚎般的聲音在我們耳邊蔓延。
我警惕掃了眼四周,一團道敏捷又凜冽的黑影迅速躥過,徒留灌木叢在風中左右搖擺:“快、快跑!”
雖不知這裏是什麼地方,可到處都是一片荒涼,且每隔一小段路就出現幾個捕獸夾,不難看出這裏常有野獸出沒。
假如我剛才沒有看錯,那頭渾身雪白的野狼淌著滿口的哈喇,已將我們視作它的獵物,再不跑,極有可能成為它的盤中餐。
迎麵的風不斷拍打在臉上,刺骨又寒冷。很小一部分樹堆下還有些許未融化的雪花。白羽攙扶著四肢百骸都在叫囂著撕疼的我,將原本輕若柳絮的她壓上了一個累贅物。
終於,不幸的我還是被腳下的大石絆倒了。我抓起一把冰冷的雪花朝飛攻而來的白狼砸去,又用幹枯的長棍與它對峙,催促她:“白羽,你趕緊跑。”
她搬起腳下的石頭朝凶惡的白狼扔去,又撿起另一根粗長的樹枝與我並肩而立,髣髴兩肋插刀的兄弟般,擲地有聲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我感動不已,卻不想連累她:“替我找到峻茂哥哥,說我……”
“要說什麼你自己去說,我最討厭當傳話筒。”
我動了動嘴,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白狼還在與我們纏鬥,畢竟是在野叢裏長大的野獸,爪子鋒利又極其凶狠,很快掰斷我們的枯枝,將我們逼到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