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家住城西的王員外離奇失蹤,三日後被發現溺死在郊外的河水中。因其屍體浸泡太久,呈膨脹狀態,無法辨識其原本麵目,其家人依靠身上穿戴的飾物和掌中的黑痣,判斷卻為王員外。
王員外失蹤的當晚,我正指著天上的一顆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星星對白羽說:“現在可以看到嗎?”
白羽搖搖頭,眉頭深蹙:“一片黑魆魆的,別說星星了,連個月亮的影子都沒看到。”
看來,這個熒惑芒星的異象,隻有我能看到。
“白羽,我們明天去一趟城西。”
“去城西做什麼?”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裏會有峻茂哥哥的線索。
第二日,天還沒亮,我們就偷偷溜了出去。日頭高升時,終於抵達了城西的郊外。一般河流都是自北向南、由西往東流動,可這片水流,則反之,且無人知曉它的源頭。
坊間曾有謠言,此地本是一塊百畝良田,不知何時起,一夜之間良田傾覆,卻多了這條河流。
我們繞著河流四周轉了好幾圈,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平日裏一個頂三的白羽也忍不住找了個石頭歇息,我凝眸環顧許久,將視線落在這泓不清也不濁的河流中。
“好渴......”
白羽扯了扯領口,汗流浹背,便將主意打到這泓波光詭譎的河流中。隻是手還沒觸到它的一星半點,就被我出手攔住:“別碰,這水有問題。”
“什、什麼問題?”
白羽被我沉眉肅目的臉色嚇到,忍不住打起了嗝,“下、下麵......嗝嗝嗝......好像有......嗝嗝嗝......什麼、麼東西......”
我咬了下唇角:“去撿兩根長樹枝過來。”
兩根粗長樹枝一左一右,在水中撈了十多分鍾,忽然一重,似乎被什麼東西卷住,而且還不輕。
“再加些力氣。”
很快,一塊深棕色的‘物體’緩緩浮了上來,難以言喻的惡臭也隨之蔓延出來。
“天啊---”
兩個未滿十八歲的女孩,第一次看到屍體,還是惡臭難忍的浮屍。忍不住捂嘴,吐得隻餘下胃酸。
“死者是你們發現的?”
手持佩刀的衙役持著筆,手也在止不住的顫抖。隻問了兩句,又忍不住扶住一旁的大樹,大吐狂嘔。
不遠處,死者的家人過來認屍,隨後便開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強忍著體內的不適,一步步挪過去。棉馬褂外罩,內覆玄色雲龍紋裏衣,下擺搭了墨綠色的長褲......這混搭有些辣眼睛,卻如同一塊錐子深深敲打在我的心口。
心髒霍然裂開,將潛藏在裏頭的片段放了出來。那日,初入京城的預感猛地纏繞在我的腦海中。一模一樣的穿著,可死狀......那個人是牙齜牙目咧而亡,而非此刻的溺死。
難道,是我的預感出現了問題?
恰好仵作驗完了屍體,畢恭畢敬走到一身形寬厚的琉璃馬褂男人身旁,低聲輕語交代著什麼。
我躡手躡腳靠過去,躲在一塊石頭下,側耳偷聽。不知是風聲太大還是他們的對話過於小聲,斷斷續續的,聽得不是很真切。隻停頓一秒,便壯著膽子撥開草叢。
深袍男子:“等一下。”
仵作發出一個不甚明了的音節,似乎在應他。
我繼續抻長脖子,但對麵除了涼意習習的風聲,再無其他。
一道黑影罩住我的視線,我下意識抬頭,瞬間撞碎了一雙深沉的濃眸,眸光粼粼中,他從僵愣的視線中回神,當即沉眉肅目:“你躲在這裏做什麼?”
峻茂哥哥!
不,不是他!
我抿了抿唇,隨即做出一個嘔吐的姿勢,蒼白如霜雪的臉色恰好為這一份演技增添了不少可信度。
“清兒,”白羽扶我起來,又遞來一牛皮製的水袋,“喝點吧,這樣會舒服些。”
我點點頭,勉強喝了兩口。
“他不是尚天才,對吧?”
我笑了笑,揶揄她:“怎麼看出來的?”
“你沒撲上去唄。”
我:“……”
又聽見容貌與峻茂哥哥一般無二的男子發出一問:“你們兩個單身女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外?且這麼湊巧,撈出了死者?”
這名死者,起先一直未被發現,是因為他的身上綁了塊大石,屍體被大石所拽,一直未能浮出水麵,簡直撲朔迷離。
可為何聽這語氣,不像是了解案情,更像是在質問,嚴重引起了白羽的不滿:“世上巧合千千萬,你要真去細數,簡直難如登天。與其浪費時間在這裏,不如多去查查這個王員外究竟得罪了誰,才落得如此下場……”
白羽雙手叉腰,如連珠炮般的話語將一圈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我笑著搖了搖頭,這傻姑娘,想必是《名偵探柯南》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