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你站住!”
我越強調,她更是直接豎起雙手,仿若九陰白骨爪的動作般狠狠朝康熙撕下。
黑乎乎的指甲還未觸碰到沉浸在夢中的納蘭半寸,就被一股迅猛的力道瞬間彈飛,狠狠砸在右側的鎏金鐵柱上,摔落於地。
“清兒讓你站住,你耳聾了嗎?”
渾身凝聚著磅礴能量的尚峻茂,俊拔的長軀如獵豹般,將林夕攻擊在地,旋即穩穩降落。
從七彩花中投射的光芒,映照他側顏上的棱角,亦是我怦然心動的旋律。清晰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朦朧了我的眼球,可不知為何,我的雙腳卻如同長了根莖般,絲毫邁不動腳步。
“你、你居然沒有死?”
尚峻茂張開健碩的長臂,雙掌好似攥住了一張無形的大網,狠力一扯,將所有附身在晚宴上的布偶從他們體內拔出。失去了黑翳控製力的布偶,瞬間消失。
林夕被徹底激怒,將手中的紅夾子飛擲至空中,刹那間,屢屢如紅外線般的光澤籠罩她的全身,將她纖細的身形不斷壯大,好似正朝一個幹癟的皮球裏頭,不斷充氣。‘嘩啦’,宮殿上的瓦礫被她撞碎,無數的碎片灰塵稀裏嘩啦朝我砸來。
我下意識抱住頭,預料中的疼痛沒有來,卻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獵獵風聲在我耳邊掃過,卻不及他救人時的專注眉眼:“那天故意支開藏書閣外的身影,是你對不對?”
他沒理我,將宮殿內的眾人送回各自的寢殿和家中。綴滿繁星夜幕之中,深邃又幽靜,整座紫禁城安靜得如同進入了一個無人之境。
“不能讓她再長下去,清兒,你想辦法接近那個紅夾子,把它毀了,我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低沉的聲線如同此刻的夜色,撩人心弦。
箍在腰上的長臂好似半長的弓弦,源源不斷的熱量襲上我的四肢百骸,耳後根染了薄紅,訥訥點點頭。
想辦法接近紅夾子。
想辦法,接近紅夾子!
這是峻茂哥哥交給我的第一個任務,我必須要把它出色的完成。
回憶戛然而止,沒找到《納蘭詞》,卻找到了他的作者。
這是幸?還是不幸?
臥在掌心最底層的雪花開始融化,沿著掌縫開始滴落在枯萎的草地上。我迎著寒風,淩亂了一切,在悵惘的思緒中,不知所措。
失魂落魄回到曌嬅宮,還沒邁進去,就被一股猛力使勁朝外拽:“快走!”
我蹙著眉,拉住白羽:“發生了什麼事?”
第一次見她如此神色匆匆,好似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偶遇一隊禁衛軍巡邏而過,白羽忙將我掰了過去,背對著他們低垂腦袋,好似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拂開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白羽被這淩厲的眼神所攝,這才慢吞吞的交代:“你離開後沒多久,宮裏發現遭了賊。”
“不見了什麼東西?”
“榮小主的貼身玉佩——瑪瑙雪玉。”
我轉身疾走,又一次被她攔下:“宮裏現在一團亂,你就算現在過去也沒什麼用……”
“白羽。”
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好吧,我也知道瞞不過你,”她將我拉到一處不易被發現的偏僻角落,不情不願道,“那塊瑪瑙雪玉,是榮小主在潛邸榮誕大阿哥沒多久,皇上親手佩戴在大阿哥身上的,上麵還有皇上親手雕刻的‘承瑞’二字。後來大阿哥歿了,小主便每日佩戴著它,從不離身。它一消失,小主便瘋了般到處找它,將整個曌嬅宮翻了個遍,然後……”
我盯著她的眼睛,後者躲閃了幾次後,終於含糊脫口:“在你平日用的箱匣裏找到了……”
我心頭一窒,頓覺如臨大敵。
那箱匣是被我藏在隱蔽處,因為裏頭藏著我每日用來掩蓋麵容的香灰。可那瑪瑙雪玉,我見過,卻從沒動過它。
“我都這麼說了,你還要繼續投鼠忌器嗎?”
我握住白羽的手,浮動在眼眶裏的瞳孔透著清湛的色澤:“我們既然清清白白過來了,就一定要清清白白回去。”
白羽嘴唇抿了半刻,反握住我的手,意誌堅定道:“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我們才過了道門,就被平日裏貼身保護康熙的禁衛軍逮住。
“我可以自己走。”
避開與他們的肢體接觸,我神色坦蕩走在前麵。曌嬅宮內,院中跪了一片人,她們或震驚或驚懼或神色複雜地看著我們從廊道經過,雪花不輕不重落在她們的身上,好似可以趁此掩蓋某種圖謀不軌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