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向西垂落,緋紅的夕陽在天空中不停地淡去,浮雲縹緲。
守在門外將近兩個時辰的二人,渾身汗津津的,粘膩得不行。不停揮動雙手,企圖製造些許涼意。
“這三人在裏頭呆了這麼久,就算是老鼠打洞,也該出些響聲啊。”
“誰知道呢?”
二人聊著聊著,忽然開始八卦起別人的事情來。
“你說,這高太醫都入宮二十多年了吧,怎麼還是名太醫,擢升的機會永遠輪不到他頭上。”
“還能因為什麼?別看他醫術精湛,卻擁有一顆不懂變通的死腦筋。每日將自己丟在這陰惻惻的太醫署,手中永遠拿了本醫術,廢寢忘食的看,誰都不懂得巴結,就算有升遷的機會,也輪不到他頭上……你擠眉弄眼做什麼?眼睛壞了?我跟你說,這高太醫如此迂腐又頑固不化,難怪沒有人敢嫁給他……”
上唇長了顆黑痣的太監連珠炮似的放聲,在轉頭的刹那,頓時被一張黑如火炭般的陰臉嚇得隻剩半條命:“高、高高太醫——”
“好狗不擋道!”
迂腐又頑固不化的高太醫眼鋒一掃,另一瘦臉男人哆嗦著聲音:“你你你……”
又朝署裏指了指,抖得不行:“那剛剛……”
二人悚然一驚,兩個高太醫!
門被推開的刹那,一道淡白的光線隨即攝入,映落躺倒在地的一道淡藍色的纖瘦身影上。空蕩蕩的太醫署內,再無其他人影。
陰沉灰蒙的天空,黑壓壓得好似隆起的山巒,將整個紫禁城徹底包圍。
“真是膽大包天!”
‘嘭’地一聲巨響,靜置在桌上的奏折猛然朝空中彈了好幾下。康熙沉冷著一張臉,漂浮揮動的龍涎香冰凍了四周的空氣。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冒充太醫,還公然擄走了二品宮女。
“皇上請息怒。”
朝臣臉色大變,齊刷刷跪在地上,帽簷低垂。
康熙怒不可遏,一手叉腰一手緊握成拳,掛在腰間的雲龍紋鎏金長穗不停地晃動:“諸位愛卿,針對此事,朕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回稟皇上,”落後隆力奇幾步的大臣拱手躬身,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隆大人自陛下登基後。就一直替陛下分憂解難,勞心又勞力。”
隆力奇為官數十載,朝中諸多大臣皆是他提拔而來,不可能單憑金蕊清一個宮女的話就將他叛變的罪名落實。禁足數月,如今才解除禁令,可這一上朝,諸多不利的於他的事情接踵而至。
“蒙太古,能替聖上分憂,於我這個老臣子而言,已是最大幸事,怎可邀功?”隆力奇動了下狀如狐狸般的銳利眼睛,嘴上卻是恭敬又無欲無求的言語,“再者,因老臣教子無方,竟讓隆力奇生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心思。幸得陛下英明慧眼,赦免老臣等人的性命……”
康熙看著他自導自演這出戲,不疾不徐起身,將他扶起:“隆愛卿的忠君愛國之心,朕自然心如明鏡。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隆愛卿也不必再介懷。朕的江山,定然需要諸位的輔佐,才能永垂不朽。”
“聖上英明!”
齊刷刷的誇讚聲落,隆力奇擦了擦眼角擠出的淚珠,又一次跪下:“既然陛下對臣等如此信任,那麼臣也鬥膽,向陛下推薦一人,相信此人定能糾出無視京中法紀的亂臣賊子。”
康熙:“誰?”
“索額圖。”
此言一出,整個禦書房靜若無人。
要知道,前不久孝誠仁皇後為了誕下二皇子,血崩而歿。此次喪禮恰好遇上由奢入儉的聖令,所以一切從簡。
其餘幾人驚詫得麵麵相覷,顯然被隆力奇的提議嚇到了。赫舍裏家族與隆力奇家族,一向視彼此為眼中釘肉中刺,這回卻主動舉薦,著實讓人費解。
康熙朝隆力奇深深看了一眼,這個過程,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隆愛卿的提議,不知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隆大人……所言甚是。”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康熙重新繞回桌後,未置一詞,倒是書房外傳來人影重疊的匆慌聲。
“發生了何事?”
顧問行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驚慌的神色,在康熙耳邊低語:“除了馬大人,其餘替龍大人求情的大臣們都逐一昏了過去。”
“那就讓他繼續跪著!”康熙憤憤然起身,長穗隨著他的怒火胡亂擺動,“剛才所說之事,就依庚愛卿所言。起駕,曌嬅宮。”
“白羽,青茗姑姑就拜托你們了。”
我站在嚴格曾經居住的茅草屋外,緊緊握住白羽的手。
“清兒你就放心吧,”路博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言之鑿鑿保證道,“你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就算拚掉這條命,我也會替你保護好她的。”
白羽推開誇大其詞的路博文,又擋住他的視線:“敵在暗,你在明。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記得萬事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