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從夢中醒來,銀白的月色已然高懸。
望著青茗姑姑一臉安詳的麵容,我揉了揉發麻的手臂,心裏想著既然告了假,那就不必匆匆忙忙趕回宮。
我撐起身,腿已經不軟了。打了個嗬欠,踱步邁出屋外。
涼爽的清風從林梢間徐徐穿過,撩起我的裙擺。如此愜意又舒朗的時刻,好似整片天地都是屬於自己的。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古人口中那句‘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深層含義。
“大半夜不睡覺,在這發什麼呆?”
低醇悅耳的嗓音讓我心生錯愕,身著墨色長衫的俊拔黑影罩落在我的身上,才有種真實的感覺:“大理寺不是有事嗎?”
“也有處理完的時候。”
不遠處的棕馬不停地喘息著,好似跑了三天三夜般,翕合的鼻尖呼出一團又一團的白霧。
電光石火間,我恍然大悟:“因為擔心我,所以你連夜趕了過來?”
傲嬌的某人朝我使了個‘你想太多’的淡漠眼神,死不承認,可我卻覺得渾身暖意融融的,好似喝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又甜又暖,呼之欲出,溢滿了心口。
月下林前,良辰正好。
我斜靠在他的臂彎中,淺笑嫣然:“隻要是和你在一起,即使在這裏生活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是嗎?”
性感的尾音再次勾起,隨著他的眉頭一並挑動,“不知是誰,前不久還在我耳邊埋怨著流失的榮華富貴。”
“誰?”我竭力否認,“我不認識她,你認識嗎?”
他點了下我的鼻尖,嘴角勾起一個無奈又好笑的弧度。見我又打了個嗬欠,朝旁邊的躺椅指了指:“困了就再睡一會兒,換我來照顧青茗姑姑。”
我搖了搖頭,鑽進他的懷中:“我陪你。”
月光清亮,籠罩在他身上的銀紗映襯著頎拔的長軀。那雙鑲嵌在眸眶裏的瞳孔,髣髴奪目璀璨的寶石,將我徹底吸附了進去。
指腹摩挲著我柔嫩的唇瓣,緩緩俯下腦袋。我仰起脖頸,下意識闔上雙眸。
偏就在這關鍵時刻,肚子不合時宜響了好幾聲。
我:“......”
漲紅著清容,手忙腳亂推開他。三步並作兩步跑進茅房,捂著臉,滿臉懊惱。
真是......太丟人了!
論料理界的黑暗高手,路博文PK尚流浪,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怪隻怪我們太過於相信路博文,沒想到被他坑得那麼慘。
一整個晚上,我與白羽跑茅房的時間,不少於十次。倒是他那個鐵打的胃,平靜得如同無波的湖麵,一點事都沒有,反而還被他嘲笑我們嬌氣。
尚峻茂愣在原地,耳邊是風打竹葉的沙沙聲,融化在嘴角的笑意,隨著揚起的弧度高高翹起。
良久,待我鼓起勇氣推開茅房的門,探出一顆腦袋鬼鬼祟祟搜尋一番,並未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去哪裏了?
還沒走幾步,一股濃稠清香的氣味瞬間飄入我的鼻翼。一方形木桌上,木碗盛著一份香氣嫋嫋的白粥,九分熟的荷包蛋在青翠的木盤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在我驚愕的神色中,某人朝我招了招手:“過來。”
我依言過去,支吾著:“你......給我做的?”
“撿的。”
我學他挑眉,誰信?
天啊,這可是峻茂哥哥第一次做東西給我吃,我趕忙伸手掏口袋。
“找什麼?”
他將我摁在桌前,不滿我的隨意亂動。
“手機呀,我要保存在相冊裏。”
尚峻茂:“......”
額頭被敲,旋即傳來他萬般無奈的低沉聲線:“這個朝代,哪裏有手機?”
對喲。
我尷尬一笑,下頜從後擱上他的肩頭,雙手背於身後,朝他撒嬌:“你喂我。”
邊說,邊作勢張開嘴。
他麵無表情看了我一眼,眼角微眯:“啥時候學了印度人的壞習慣?”
印度人?還壞習慣?
“......”
我氣呼呼撞開他,雙手攤放在他麵前:“看清楚,我洗幹淨了的。哎呀,不對,我沒有用手去......嗯哼......”
怎麼感覺越解釋,越像是在掩飾著什麼。
我心不甘情不願端起木碗,漫不經心的喝著。在心裏暗暗發誓,下次!下次一定要讓他親手喂我。
銀白月光照進竹林圍攏的院落中來,夜風嘩嘩,尚峻茂情不自禁之下,指腹輕柔拂過我的麵頰,捋了捋沾染在唇角上的碎發。
“什麼味道......好香......”
路博文睡眼惺忪的探出半個頭,瞥見院落中的曖昧一幕,瞌睡蟲瞬間被驅走,“你、你們繼續,我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額......
說得好像有什麼事情似的。